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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將她每一絲表情都掠在自己的眼底,又難以遏制的琢磨那些眨眼和蹙眉的小動作間代表了怎樣的含義,最後點點頭,雲淡風輕的說:“明天見。”
這個小小的城市,此刻已經顯出了淡淡的春意。易子容靠著後座,將車窗落下了一半,微風帶著柔和的氣流纏繞在自己的頸間,不冷不熱,正是最愜意的時候。而他嘴角的微笑正迅速的在流逝,就連剛剛泛起的暖意都在難以抑制的變涼。
不過是一日一夜的時間,那些芥蒂和僵持就真的消失了麼?
或者真的是太過渴望了。以至於在她身邊安然睡了一晚,早起的時候有她準備了餐點,又和她的父親投契的聊了一會兒……僅僅是這麼些微不足道的事,他便覺得滿足起來。直到她最後的一句謝謝,讓他想起他們之間隔著的很多人和事。
不是她的一個電話麼,不是自己隨口的一句交易麼……易子容覺得額角突突的在跳動,他一手撫額,又緩緩的用手指壓著自己微閉的雙目,這些無意識的小動作似乎可以緩解此刻的焦躁,直到司機踩了剎車,回頭打斷了他的思緒:“到了。”
剎車的時候身子微微前傾,像是倏然之間,這些思緒往前甩脫了。易子容跨下車門,忽然想到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那是在很深很遠的地方,有一個空洞,深邃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去填滿。十年……當時自己脫口而出的是十年。他實在是拿不準所謂的“時間”——十年對自己來說不過轉瞬,可是對她來說呢?會是冗長不堪麼?如果是一生呢?她能夠接受麼?又或者,願意接受麼?
他不願意去想這些無解的難題了,秀長的雙目輕輕一眯,流光溢彩之間,像是許諾。只要自己對她足夠好,那些愧疚大概就能慢慢的消逝吧。
第二天一早,杜微言去敲杜如斐的房門,一邊說:“爸爸,我們去外邊吧,他到了。”
“剛才我聽他們說了,前幾天被困住的那幾個人裡有小江?現在沒事吧?”
“嗯,沒事。”杜微言挽著父親的胳膊說,“易子容還去了營救現場了,江總估計現在已經轉到大醫院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還留在這裡。”
“哦。”杜如斐看了女兒一眼,微笑著說,“小易,你和他關係很熟?”
“爸爸!”
“呵呵,瞞不過爸爸的。以前別的年輕人,你巴不得我不和他們接觸,是不是?”
“不是。”杜微言抿唇笑了一聲,遠遠的看見那輛車開過來,異常的輕鬆,“走吧。”
易子容開了車,杜微言就坐在副駕駛座上,聽著杜如斐和他說話。
“小易,你父母還在麼?”
她眨眨眼,莫名的有些緊張,於是偷偷覷了易子容一眼。
他神色自如的打個轉彎,一邊回答說:“都去世了。”
“哦。”
易子容補充了一句:“以前一直都是族人在一起,直到我出來。”
“族人?”杜微言忍不住輕輕重複了一句,纖巧的眉梢一抬,倒不是質疑,只是覺得匪夷所思,因為她曾經在夏朵家住了那麼久,根本就從未見過他,直到進月湖的那一晚。
“怎麼?”易子容側了頭,如沐春風的微笑,只是看著杜微言,目光有些涼浸浸的微寒,“你忘了我們在哪裡認識的?”
杜微言剛要回答,話到嘴邊,卻轉為低低的驚歎聲:“桃花!”
溪流邊是一座白牆黑瓦的屋子,陽光澄澈,灑在簷間水面,水波盈盈像是打磨得光亮的鏡面。屋外是兩株隨意種著的老桃,遒勁的枝幹,碧燦燦的葉子,粉嫩的小花蕾點綴其中,輕跳快意,宛如素墨畫中的幾筆暖色。
他的目光裡層層疊疊映著女孩柔美的側影,微揚了下頜,聲音彷彿淺淺迴盪的笛聲:“天井裡也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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