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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尹霧詩終於想起來她為什麼覺得這裡眼熟了。
她僵硬地轉過頭。
對面小超市熟悉的天台上,遲仲行提著一把大砍刀,汙濁的血液順著他的刀尖凝結滴落。
兩人目光相遇,都沒說話,涼意順著脊背一路鑽到心臟裡。
幾秒鐘後,遲仲行甩了甩刀上的血,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問:「你喝茅臺嗎?」
☆、巡迴演出
一樣的天台,一樣的人,一樣落雪的深冬時節。
不一樣的是酒。
尹霧詩手邊放了一瓶茅臺,只能靠資料滿足奢侈念頭的資深窮鬼,也扎紮實實體驗了一把有錢人的樂趣。
遲仲行喝著豆奶坐在她旁邊,兩人並肩吹著刺骨的北風,都沒有率先開口。
現在的心情該怎麼描述呢……
簡單來說,就是複雜。
類似於,荊軻刺秦當天發現自己是秦王失散多年的親兄弟……那種感覺。
他們一心一意要透過考試、打爆系統狗頭,從一進來就扯著反旗,上躥下跳給系統找不痛快。
而現在卻發現,這個見鬼的玩意居然很可能就是自己搞出來的,還把自己坑進來了。
就很尷尬。
遲仲行喝完豆奶,把紙盒捏扁,「看樣子你真的把茅臺列入計劃了。」
尹霧詩長嘆一口氣,「我老闆肯定不會給我報銷這種開支……說不定還是我自己掏的錢呢。」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深覺肉痛,遂開始借酒澆愁,咕咚咚地澆了小半瓶,頗有種牛嚼牡丹的感覺。
尹霧詩的愁當然不只是為了一瓶酒。
雖然關於基地的記憶幾乎全部丟失,但到現在,看到這張熟悉的地圖,她多少也已經回過神來了——
他們加入基地,就是為了製造系統。
收到基地的調令時,尹霧詩還是研究生,以她的資歷,按理根本接觸不到這麼高密級的地方。她的導師是個年紀尚輕的傑青,也沒有軍方背景。
八竿子打不著的他們能被邀請進入基地,只能是因為此前的研究成果——那個半成品的神經接入專案,它吻合基地的需求。
未能完成的那部分,在加入基地後得到了進一步的完善。
整個神經接入專案以及當時為它設計的地圖,就成為瞭如今系統的基本框架。
甚至還不止。
她的母親陳立野建立了人格和記憶的數位化模型,這成為系統部分npc的資料來源。
而這些海量資料運算所需要的硬體支援,恰恰是遲仲行專長的領域。
他們都在這個計劃之中,像一個龐大機器上的齒輪一樣,分工協調、各自運轉。系統正是被他們,以及更多像他們這樣的「齒輪」,合力鑄造起來的資料圍城。
它的締造者們,如今就被困在這座圍城中。
想到這裡,尹霧詩偏過頭看了一眼遲仲行。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遲組長取下了背上的揹包,低頭在裡面翻看。但他抿著的唇,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遠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尹霧詩自認為根正苗紅,不是反社會異端,帶有軍方背景的基地也不可能讓他們設計一個這麼反人類的東西。
在整個過程中很可能出現了問題,導致系統失控,把創造它的設計者們都拉了進來。
在還不知道系統的執行原理之時,尹霧詩曾以為,系統覺得他們有威脅,卻又礙於某些規則不能親自動手抹殺,因此暗中作祟、曲線救國,找人來攪局,阻止他們透過考試。
但這一猜想有個很大的悖論:假定系統想殺他們,又掌握著讓人失憶的能力,何不直接把記憶清空?兩個腦袋空空的傻子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