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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讚賞地笑道:「倒是個曲徑通幽的好去處。客人們見了,想必都嘆為觀止吧。」
「沒有其他客人見過。除了固定的灑掃僕從之外,從來只有本王一個人來。」豫王把住他的手臂,走向連岸棧道,「此處名為梧桐水榭。梧桐只堪鳳凰棲,其他鶯燕雉雞哪裡配落腳。」
蘇晏一怔,沒能及時抽手,被他拉著走過木棧道。
水榭裡舖設著紫檀木地板,一塵不染,光可鑑人,兩人在廊下除去鞋履,步入其中。內部十分寬敞,傢俱陳設一應俱全,有涼榻、案幾、立櫃、琴桌等等,佈置得頗具古意,的確是個既雅緻又閒適的燕居之地。
林風捲起清新水汽拂面而來,滿身霜塵彷彿都被滌盪一空。蘇晏倚在水榭圍廊的美人靠上,欣賞碧波粼粼的湖面,愜意地眯起了眼,「水底長林雲似雪,棧邊平岸草如煙。看來下官說得不錯,王爺愛野趣。」
「偷得浮生半日閒罷了。」豫王用煨在火爐上的沸水,泡了壺白毫銀針,斟出兩杯,放在茶几上,朝他做了個邀請入座的手勢。
茶室未設椅凳,蘇晏整了整衣擺,在黃琉璃色的精緻簟席上跪坐,對他隔案相對。
豫王將茶杯遞給他:「此乃福建貢茶,本王特意命人提前備好,以慰你鄉思。」
蘇晏道了謝,接過來慢慢啜飲。他見豫王操作只用單手,不禁問:「王爺手傷將養得如何了?」
豫王解開左手上的紗布,給他看掌心。縫線猶在,創口尚未彌合,但周圍並無紅腫的跡象,應該是沒有發炎。蘇晏鬆口氣,說:「天氣炎熱,傷口更要小心,保持潔淨乾燥,別沾水。」
「難得清河和顏悅色地關懷一句,本王真是受寵若驚。」豫王半開玩笑道。
蘇晏面對他時草木皆兵,只要話題一軟和,就懷疑對方要藉故非禮,只能與他談正事。當即生硬地話鋒一轉:「王爺知道衛家底細,莫非除了與太后、衛貴妃的關係之外,背後還有什麼勢力?」
豫王見他眼底始終帶著防備,只拿公事公辦的態度對待自己,心裡難免生出一股慍惱,極力壓制住,正色道:「此事關係天家聲譽,出我口,入你耳,不可教第三人得知。」
蘇晏說:「王爺放心,我是有分寸的人。若是洩露出去,我這顆腦袋就送給王爺了。」
豫王失笑:「本王不想要你的腦袋……想要的,你又不肯給。」
蘇晏捏著茶杯,垂目喝茶,不搭這個腔。
豫王無聲地嘆口氣,慢慢說道:「衛家的事得追溯到三十多年前。先帝還是鎮邊的秦王時,先納了出身世家的側妃莫氏,生下長子,便是後來謀逆被賜死的信王。半年後我母后嫁進秦王府,誕下今上,是為先帝的第二子。母后孃家並不顯赫,能成為正妃,完全是倚靠先帝的寵愛。
「可就在皇兄歲時,秦王府鬧了一場大風波,本王當時還是蹣跚學步的幼童,並不記得舊事,後來聽王府老人說,莫氏欲奪我母后正妃之位,犯下大錯,牽連了不少人的性命。先帝也因此下定決心,立我皇兄為秦王世子,幽囚了莫氏,並將她生的兩個兒子——即後來的信王與寧王,冷落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麼衛家是不是在當年的秦王正妃之爭中,有功於太后?」蘇晏問得一針見血。
豫王頷首:「不僅是衛家,還有母后的妹妹,秦夫人。當年她見我母后蒙難,毅然同意衛家的求親,嫁給平庸無能、比她年長12歲的衛演,換取了慶州軍對秦王的支援。」
蘇晏聽得有些懵逼:「慶州軍?跟衛家又有什麼關係?慶州……」
豫王細細解釋:「慶州城在九邊之外的草原,毗鄰韃靼部落,當年並未完全歸順,常隨邊關戰勢搖擺不定。慶州衛家當時的家主衛途,手握一支私軍,是鎮邊諸王爭奪的關塞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