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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監正看清面前藍衫書生的模樣,心底暗凜:這一臉細皮嫩肉和通身的氣派,絕非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不是富豪就是世家子。李四這回是踢到鐵板上了?
不過,這小公子眼生得很。既非本地望族,八成是跟隨長輩來做生意的商賈之子,且年紀尚幼,哪怕李四失手露餡,也能糊弄過去。
於是他板著臉喝道:「怎麼回事!誰敢襲官,眼裡還有王法嗎?」
錦衣衛見這九品芝麻官言語無禮,當即要拔刀亮身份,被蘇晏用眼神制止。蘇晏拱手,恭敬道:「小民不敢。因抓到一個疑似冒充官吏,進行訛詐的潑皮,此人自稱是靈武監監副,小民本想直接報縣衙,又不能確定他的身份,特來一問究竟。」
監正見他客氣,心裡更是定了八九成,問:「這位公子是什麼來歷?」
蘇晏道:「小民家裡做茶葉生意,聽聞平涼茶馬邊市將開,故遠道而來。」
監正哂笑:「不瞞公子,這廝的確是靈武監的人,但並非監副,更非在籍官吏,而是臨時工。他若行為不端,本官絕不包庇,當解職驅除,等一應手續辦完,本官親自將他扭送縣衙。公子看,這處置是否妥當?」
去你奶奶的臨時工,蘇晏心罵。佯作一愣,像是沒想到這位大人回答得如此坦誠,處置也算公道。
監正又說:「公子是信不過本官,想留下等手續辦完,再同去縣衙?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要不然公子留個地址,回頭本官再派人聯絡你?」
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不愛多生事端,且外鄉人難免有強龍不壓地頭蛇的想法,他身為官員既然把態度都擺出來了,料想對方也不至於窮追到底。
果然,對方忙不迭行禮:「不敢麻煩大人。既然大人秉公處置,這事就到此為止。」
監正見這商賈家的小子帶著侍從離開,方才罵李四:「廢物!」李四賠笑:「多謝王大人回護,明日定加倍賺回來。」
王監正餘怒未消地揮揮手,「得了吧,就你們這一天五兩十兩的,不成氣候,本官什麼時候才能把債務還清。」
李四隨他走進廳堂,獻計道:「實在不行,再去各苑草場看看,還有多少中賣的馬?」
旁邊一個同僚說:「早篩過了,挑不出幾匹稍微中看的,都是又瘦又病。連草料都只剩發黴的,賤賣都沒人要。」
李四又琢磨:「要不,牧軍那邊再轉悠轉悠,逮住一批沒好好養馬的,讓他們交罰金。」
「得了吧,那些牧軍比我們還窮,再罰也摳不出幾個錢。再說,牧軍逃亡一半有餘,聽說太僕寺和苑馬寺的兩位寺卿徵不到新兵,向朝廷上奏,刑部便將各地犯死罪的發過來充軍養馬。那可都是重刑犯,兇殘得很,又身無分文,別說勒索一個銅板了,臨場不慎,反咬你一口肉都是輕的。」
「那……我拿地圖過來,再劃拉劃拉,看各苑還有哪些草場可以賣?」
「稍肥的地都分塊賣了,要麼就是寺監內官員自己拿去還耕,剩下都是瘦得連草都長不高的,連種麥子都難抽穗,誰要買?」
李四想來想去,徹底沒轍了,嘆氣:「我午後再去街上轉轉,看能不能逮只肥羊吧。」
王監正坐在一把舊太師椅上,也十分洩氣,「每月就那麼仨瓜倆棗的柴薪銀,家人都養不活。都說『寧做無品無流縣衙吏,不當太僕苑馬兩寺卿』,不管品階高低,什麼衙門都能來踩我們幾腳,連把總、管隊這等低階武官,都能騎在我們頭上。這官當的憋屈,還不如平頭老百姓呢!他孃的,把老子逼急了,也學咱們的頂頭上司,苑馬寺卿李大人,天天裝病不上衙,領一份空餉,愛喝酒喝酒,愛睡覺睡覺!」
李四心道:你現在不就是領著餉不幹事,愛喝酒喝酒,愛睡覺睡覺嘛?還要逼我們這些做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