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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黃土路,又走了一段,遠遠的葉欽就看到了一顆枝繁葉茂的木樨樹,蔥蔥鬱鬱的覆蓋了好大一片。這棵木樨樹,也就是桂花樹,品種是丹桂,按爺爺的說法已經快有上百個年頭了,樹幹有兩人合抱粗細。每年到了9—10月份,丹桂花開,濃鬱的香味即便幾百米外都能聞得到。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葉欽和爺爺奶奶就會在樹下鋪上晾曬稻穀的竹蓆,還有小姑一家或者小叔他們都回來,大家拿著竹竿或者人爬到樹上開始打桂花。
秀水縣的縣花是桂花,而葉欽爺爺家門口的這棵桂花樹更是在周遭幾個村子都頗為出名。每年那時候賣賣丹桂都能有些受益。買回去的人做做桂花茶、桂花糕之類的,用處很多。正月裡有客津門,一杯桂花糖水,必不可少,算是喜慶。
木樨樹後面則是一棟低矮的紅磚和夯實土牆結合的老房子,青瓦紅牆,掩映在翠綠的枝葉間。
比起木樨樹,房子自然是後來建的,不過也有些年頭,到現在已經顯得有些陳舊,但小院內裡裡外外被收拾得乾淨整齊。
「奶奶,我回來了。」
葉欽一進院門,就看到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婦人坐在樹蔭下正在剝毛豆。農家的毛豆並非夜市上那種連殼一起煮,配點啤酒飲料什麼的,反而是去殼留下鮮嫩的豆子,用點青椒一炒,就是一盤好菜。如果有肉丁再加點,更是鮮美開胃,算是夏日頂好的菜蔬之一。
「你的草帽和籃子呢?」劉蘭芝看著葉欽雙手空空,早上出門的草帽也不翼而飛,頓時有些奇怪地問道。
「在陳梓熙那裡。」葉欽走到院子的水缸邊,拿起木瓢舀了瓢水,囫圇的擦了把臉。
「你等下就去拿回來。」
劉蘭芝滄桑的面容上浮起一絲慍色,指了指葉欽,「都跟你說了不要再帶她到處轉,日頭這麼大,中暑了怎麼辦,她媽都嫌棄我們的很,上次在家門口說得可不好聽,你……」
「知道了,知道了。」
葉欽笑嘻嘻地走到劉蘭芝跟前蹲下,跟著也拉了一把毛豆到跟前,跟著剝了起來。
這不是奶奶不喜歡陳梓熙,反而奶奶從小就喜歡這妮子,以前家裡有點好吃的,都省著留給人家。
只是這兩年大家都大了,陳梓熙的家境也越來越好,她爺爺奶奶是不在意,但她媽媽私底下已經嘀咕了好幾次,不讓他再和小時候一樣帶著陳梓熙到處亂跑。
而奶奶的性子葉欽其實也知道,好強,要臉,受不得什麼口舌是非,就是一些攀緣附會的說法都聽不得。
陳梓熙的大伯十多年前離開上雲村去大城市闖蕩,憑藉著頭腦靈活和踏實肯幹,短短數年時間就發了家,開始大家只知道他掙了錢,到了近兩年已經是秀水縣在外的著名企業家。
陳梓熙的父親前幾年也跟著他大伯去了臨州,現在已經是個小老闆,房也買了,車也買了,一些隱形的差距葉欽自己也漸漸感覺得出來。
剝了一把毛豆,葉欽估摸著陳梓熙差不多應該已經快到家了,也不再聽奶奶的絮叨,轉頭出了家門,該好撞上了戴著草帽拎著竹籃,一路輕哼著歡快調子的陳梓熙。
「快回去吧。」
葉欽將陳梓熙送到她家門口不遠的香樟樹下,接過了她戴著的草帽,草帽方才被他當扇子扇風,邊角卷得有些難看,這會都被陳梓熙給撫平了。
樹蔭下,似乎因為天熱的緣故,女孩的面容有些紅潤,額前隱隱有細密的汗珠,幾縷頭髮貼在了上面。
「葉欽……」陳梓熙看著葉欽將草帽帶著頭上,提著竹籃就要離開,突然喊了一句。
「嗯?又怎麼了?」葉欽有些疑惑地回過頭。
陳梓熙微微低著頭,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頓了頓,臉上忽又綻放出了一朵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