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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給我們擺迷魂陣了。誰不知道穀倉人掘開了金窩窩,黃金臺上有成堆的大金子。敢情你們已經從穀倉人那裡得了一份,褲襠裡頭裝不下了。小心啊,別撞上了緝私隊。」
穀倉哥哥嚇了一跳。他身邊的夥計們也都屏聲靜息地板滯了面孔,似乎只要一出氣,那好幾百人就會嗅出穀倉人的味道,撲過來將他們撕碎。他們繼續往前走,碰到的人群越來越多。他們心驚肉跳地互相看看,僥倖地直吐紅舌頭。
兩個時辰後,他們來到積靈川。等待穀倉哥哥的是寂靜和空幻,那間土坯房裡冰涼徹骨,和白茫茫的荒野一樣讓人絕望。穀倉哥哥搓著兩手,憂急地踱步,忽又閃著淚花哀求自己的夥計們:「等等我,我就回來。」他是一定要去找她的。夥計們都不想等,但礙著面子只好點頭。有人嘀咕:「等在這裡還不如一起去找,走一走身上也熱乎些。」別人想一想也對,就稀稀拉拉跟在了金掌櫃身後,滿荒原轉悠著去尋找他的情人。
而這時,在他們離開不久的黃金臺上,一場殘酷的屠殺剛剛結束。當包括圍子人在內的數萬淘金漢陸續登上黃金臺,當他們互相碰撞著四處走動了一會之後,就明白自已白跑了一趟。黃金臺上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茫茫大雪的覆蓋,是空前寒冷的感覺。他們用各種粗俗的語言表示著憤懣,又不知該把壅堵胸腔的惡氣發洩到哪裡。
「日他祖宗,我們可是豁上老命來的。」
絡腮鬍子的吼叫讓許多人明白:有人騙了他們,不僅僅騙他們白跑了一趟,更重要的是想騙取他們的性命。恰在這時,金場管理所的人走出了西坡石窯。他們在裡面用手電筒細細照了一遍,不斷商議著,排除和肯定了許多可疑之處,最後決定迅速奔赴唐古特大峽口,堵住隨時都有可能溜出古金場的張不三。因為現在看來,只有他才能進一步證實情況的真偽,即使問不出什麼,沒收他那塊不同尋常的大金子,也是本年底的最大收穫。但他們的行動太遲緩了,剛走出窯口,就見淘金漢們已經堵住了去路。帶傷疤的青年敏銳地意識到危險就在眼前,迅速脫去了出發前剛換上的制服,小聲道:「狗日的們不懷好意。千萬不要硬來,讓你們下跪你們就跪,讓你們叫爹你們就叫。」說罷他朝前跑去了,縱身一跳,消逝在一座雪包後面。
他的預感是正確的,因為他曾經吃過虧,額上的傷疤就是證明。但他仍然沒有估計到事情的嚴重程度。此刻,和淘金漢們一起存在的只有仇恨和瘋狂。而管理人員的出現,卻使籠罩在黃金狂們眼前的迷霧消散訖盡,仇恨的目光終於有了著落點。
如果沒有一堆一堆的大金子,這些以獵逐黃金為天職的公家人來這裡幹什麼?許多淘金漢都這麼想。更重要的是,在古金場,在淘金漢眼裡,管理人員本身就是一種敵意的存在,他們來了,就等於剝奪了別人獲得大金子的權利,就等於層層烏雲湮沒了淘金漢們心中期望的太陽。
這時,除了沒有找到穀倉人的圍子人在張不三的指揮下正悄悄朝下轉移外,別的淘金漢都簇擁了過去,將管理人員團團圍住。他們既沒有讓對方下跪,也沒有心思讓自己當爹,更不願意拖延時間,七嘴八舌地喝斥著,要對方把大金子拿出來。那些人頓時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大堆「沒見到金子」之類的話。
「打!往死裡打!」
人群中,楊急兒浪叫一聲。他大半輩子都在古金場抒發豪情,經驗和膽略再加上過剩的精力、強健的體魄和狡詐兇悍的性格,使他每年總要比別人多一些收穫。正因為這樣,忠於職守的管理人員沒少找他的麻煩。一想到以往年份裡,自己因不願把金子交售給國庫而被迫東躲西藏的情形,他就覺得連自己的九曲迴腸都想變作一根鞭子,纏在這夥公家人的脖子上,將他們活活勒死。他試圖撲過去,但密不透風的人群將他擋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