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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略顯沙啞,低聲道:「對、對不起……」
陸鳴巳前後兩輩子沒跟人道過歉,一共三個字,說得磕磕絆絆,他有心解釋,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言語在這一刻,竟是如此的脆弱而又無力。
「對不起?」因為深感荒謬,危嵐的尾音詭異地挑起,帶著三分譏諷,既刺人也刺己,「你是覺得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掉曾經造成的傷害了?!陸鳴巳,我告訴你,對不起沒有用,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陸鳴巳瞳孔微縮,下顎的線條突然緊繃。
趁著陸鳴巳動搖的一瞬,危嵐猛地掙開了他禁錮著自己的手掌,揚起的手臂狠狠地落在了他完好無損的右臉上,「啪」的一聲,又將他的腦袋打歪了過去。
因為在劇烈的喘息著,危嵐整個人都在顫抖,胸膛起伏,需要極力壓抑才能剋制住心底漫出的惡意。
——若不是,若不是眼前這個人偏偏是當世唯一的仙尊,他絕不會只是賞他兩巴掌!
殘存的大局觀吊著危嵐岌岌可危的理智,讓他赤紅雙目裡的殺意像是潮汐,湧現又褪去,而後再一次湧現。
這是傷害神樹的罪魁禍首,可他卻不能為神樹復仇,那種愧對於自身責任的內疚感,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一直以來,危嵐都痛恨著陸鳴巳身上屬於明輝仙君的那道光環,前一世,困囿於這個身份的重量,他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就連最後的逃離,都透著幾分捨身付出的意味,可如今重來一世,這個身份……居然依舊要化作枷鎖,束縛著他。
愛不得,也恨不得……
陸鳴巳,像是他的一場劫難。
喉嚨口隱隱泛上一股鐵鏽味,危嵐閉上眼,用力將湧到舌根的鮮血嚥了回去,寬大的袍袖下方,數根繩結時而分散擰成手環,時而聚合拼成銳利的匕首,如此再三,琥珀色眸子裡的怒火最終凍結為冰藍色的焰,危嵐的情緒凝結在心底,到底還是理智佔了上風,袍袖中的匕首重新化為手環,箍住了一切呼之欲出的衝動。
他深深看了陸鳴巳一眼,吸了一口氣,想要轉身離去。
可就是這個動作,卻刺激到了陸鳴巳。
「嵐嵐,別走!」陸鳴巳下意識地哀求,恐懼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深淵裡越墜越深,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再無力卻剋制自己,以致於化作猛獸的情感掙脫了牢籠,讓他突然出手死死抱住了眼前的人,生怕下一秒就會失去他。
溫熱的身軀包裹住危嵐,那股極具侵犯感的氣息飛快地擴散,侵佔了他身周地每一寸領地……那一刻,危嵐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難以言喻的憤怒和噁心感沖毀了理智的堤壩。
理智的弦寸寸崩裂,危嵐再也沒能剋制住自己,轉過身,縮在袖子裡的匕首脫手而出,狠狠刺進了陸鳴巳的胸膛。
鮮血飛濺而出,染紅了危嵐的視野,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感滅頂而來,潮暈過去後,又是說不出的空虛。
危嵐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陸鳴巳胸口那柄之前還能刺穿血肉之軀的匕首,重新化為了一條條無害的繩結,盤纏回他白皙的手腕之上,留下一道道暗紅色的交錯血痕。
在陸鳴巳不敢置信的目光裡,危嵐僵硬地勾起了一邊的唇角,微微湊近低聲耳語:「這一劍……是替建木還你的。」
胸口傳來撕裂的劇痛,可比那更劇烈的,是心裡的痛。
——危嵐的眼神,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句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源自建木的氣息侵染了陸鳴巳的紫府,那一絲不屬於他自身的力量輕易在裡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讓被他強行壓制下去的心魔劫……提前爆發了。
他的手臂鬆了一瞬,也就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懷中的人突然像是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