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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放下筆,緩緩抬起頭,眼睛裡充滿了警惕和戒備,那神情讓我聯想到一條伺機攻擊的響尾蛇。
我知道是敞開的門讓他產生了疑心,是的,門無論如何也不會自己開啟。
我像變色龍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陰暗處,用半個眼球盯著曾文書的一舉一動。自從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後,我就不再信任他了,好比一對志同道合的朋友突然間反目,倉促得讓人難以辨出是非曲直。
曾文書歪著頭還在看著我,似乎是發現了某些狀況。我沒有動,連呼吸都停止了,血管裡的流動聲清晰可辨。
我們就這樣無聲地對峙著,牆上的掛鍾咔嚓咔嚓響,我真想去撥快它的指標,以便逃離這個難熬的時刻。
曾文書站起來,朝我這邊走來,我感覺他全身的肌肉繃緊了,我倆之間的空氣也隨之繃緊了,變沉了。
他走得很慢,鞋底摩擦著地面,使氣氛越來越凝重。
我猜他絕不會想到我會出現在酒吧裡,剛好目睹了他的秘密。此刻我應該盡職盡責地守在宿舍樓裡,等待那個神出鬼沒的兇手,現在看來,計劃應該改變了,既然蔣梅繡沒有死,那麼兇手又何從談起呢?
可是,整個事情該如何解釋呢?推進火化廠的那個人只是一個替身,真正的蔣梅繡仍然活在人世間,和她的表弟在密謀著一些事。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他們聯手欺騙了所有的人,而且騙局才剛剛開始。
到現在為止,很多看似古怪離奇的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答案,比如我在墓地看到吃香蕉的蔣梅繡、在房間裡遇到剛洗完澡的蔣梅繡以及張老太太窺到買飲料的蔣梅繡。這個人始終在我們的周圍,只是沒人敢面對而已。
當然了,我不清楚他們為何要煞費苦心地設計出這個騙局,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曾文書的拖沓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我們之間只隔著薄薄的一道牆,他只要再邁出一步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我,我完全可以想像出他臉上的驚訝表情,就像晚餐時無意中吞進一個活物。
秘密被提前揭開,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尷尬難堪,我猜曾文書也不會例外。我忍不住想笑出來。
他將如何面對我呢?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我想至少有兩種可能吧:
第一,他會向我攤牌,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我(也可能有所保留),然後逼迫我保守秘密或者加入他們的組織。
第二,直接殺人滅口,曾文書不會讓我帶著秘密離開他的酒吧。
坦率講,我認為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合理,儘管那是最糟糕的局面。他會狠心對我下手嗎?我想會的,曾文書已經把蔣梅繡的替身殺害了,再多一個他也不會在意。
我的餘光看到了架子上的洋酒,眼下只能依靠它們了,我會利用曾文書愣神的時候先發制人。沒時間考慮細節了,他的腳探出來了。
心臟強有力地跳動著,血液在體內洶湧奔流,我全神貫注地等待那關鍵的一刻。
就在此時,電話鈴響了。我的腦袋裡嗡嗡作響,我的位置暴露了,更為重要的是我失去了率先出手的機會。
曾文書的腳遲疑了一下,然後退了回去,我趁機跨進了酒吧大廳。我感到十分幸運,他的電話鈴使我意外脫險。
我本可以迅速離開酒吧,但好奇心死死纏住了我的雙腿,於是我緊靠在門口,試圖聽到他的談話內容。曾文書的嗓音很低,好像在故意遮掩,我只聽到兩個字‐‐馬源。
他竟然提到了我的名字,電話那端的人是誰?
曾文書這個人比想像中還要複雜,恐怕他正在謀劃著名一樁與我有關的事。低沉的聲音中止了,我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