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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一名流匪看見我們全是女的,就拿著刀,要圖謀不軌。大家嚇得不行,就驚慌失措地對我喊叫道,假小子,快過來,有壞人!我跑過去,故意把棉帽子一扔,露出小平頭來,一邊挽袖子,一邊向那男人走去。那男人以為我是男的,嚇得像兔子一樣逃跑了。
五二年秋天,營裡來了一臺馬拉收割機,是蘇聯過來的。那東西雖然靠馬拉,在當時已很先進。營長曾找我談過話,讓我和他結婚。我不。一遇到這種事,我就說你比我爸的年齡還大,我可不願給自己找個爸,弄得人家下不了臺。所以每次開會,都說我沒有紮根邊疆的思想。但營長仍對我有好感,就培養我當馬拉收割機手。
有一次,我到一個連隊去割麥子,連裡建了一溜土坯房,給遣犯們住‐‐當時就是這樣,稍好的條件都給了他們。連裡以為我是男的,就把我安排在遣犯們住的過道里。勞動一天,本來十分勞累,但聽到兩邊屋子裡遣犯們腳鐐發出的丁丁當當的響聲,心裡很害怕。但想著想著,也就呼呼地入睡了。
我睡得正香,教導員來檢查工作。見過道里睡著一個人,就問,是誰睡在這裡的?
從營裡來的收割機手。
怎麼能讓她住在這裡呢,難道你們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你們這不是把羊送到狼窩旁嗎?
哎呀,教導員,我們還以為她是男的呢。
這太可怕了,太危險了,趕快讓她搬到連部去住。
當時的連部也就一間小房子,是連部人員辦公兼睡覺的地方。裡面擠了好多人,我再擠進去,裡面顯得更加擁擠和悶熱。加之我是女的,大家都只能穿著衣服睡覺,更是汗流浹背。我那天割了近七十畝麥子‐‐創了馬拉收割機割麥的最高記錄,累得不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躺下就睡著了。
我那時的腦子裡,除了&ldo;幹活&rdo;兩個字外,剩下的就只有飢餓了,勞動加立功等於見毛主席,為了這個目的,我要求自己乾的每一項工作都要超過男同志:挑柴時,男的挑一百五十斤,我挑一百六十斤;他們日開荒四畝,我開荒四畝半,完成不了,我就加班加點。就這樣,我在五二年評上了勞模,但由於不願結婚,說我看不起革命老同志,就把勞模改成了立一等功。
說起飢餓,至今還能感覺到那種暈眩和使勁兒嚥唾沫的情形。一聽說吃的東西,腸子就會咕嚕嚕一陣亂響,身子也會因緊繃而猛烈地收縮一陣。這時得趕緊用什麼東西支撐住自己的身子。不然,就會因為身體對食物的強烈渴望而暈眩,一頭栽倒在地。那時做的夢除了偶爾有故鄉的情景外,其餘的夢全是關於吃的。我夢見過吃下一隻全羊,很多(又鳥),金黃的玉米和一盆盆米飯。那些夢常常使我從夢中興奮得醒過來。
記得五二年割麥時,送飯的人先送來了玉米饃,回去挑下饃的鹽開水去了,到了時間還沒來。我餓得眼冒金花,實在難以忍受,就對班長說,班長,我餓得受不了啦,能不能吃幾個饃饃?
你能吃幾個?班長問我。
那饃是玉米麵做的,一個就有三四兩重,看著金黃金黃的,其實很糙,但我覺得它們比山珍海味還要香,覺得自己能把那一堆饃全吃掉,就說,有五六個就行了。
毛燦奇:見不到毛主席,我決不留長髮(2)
班長一聽,有些吃驚,就跟我開玩笑說,今天飯多,都說你是&ldo;大肚漢&rdo;,你如果能吃完八個饃,我獎你一罐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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