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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出門,湖邊的路空蕩蕩的,白雪皚皚,連棵可以遮擋身形的大樹都沒有,源小仲恨不得埋雪堆裡,一路悄悄爬到生門,然後殺戰鬼們一個出其不意。
誰知小樓裡突然慢吞吞走出個身影,居然是源仲,他好像剛睡醒,衣服亂糟糟的,外袍還有一道垮在肩膀下面,一路打著呵欠伸著懶腰,朝生門那邊走去。
不可以去!源小仲猛跳起來,張口大叫:「大仲……」
只叫出兩個字,他忽然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無論怎麼努力,也發不出聲音,他急得使勁用手扯脖子,滿地亂跳,像只蛤蟆。
「不要叫。」譚音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邊,源小仲驚恐地朝她飛奔去,指著喉嚨快哭了。
譚音淡道:「是我做的,你別叫。」
源小仲呆呆看著她,滿心茫然。
她似乎有無數的心事,她以前也偶爾會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情,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不堪負重,只憑一口氣撐著,他覺得她好像馬上就會垮下去。
他的主人,應當聰明美麗而強大,源小仲眼怔怔看著她單薄的身體被包裹在白衣裡,白衣被風雪扯動,好像這具身體隨時會被扯散,她有那麼透明而脆弱嗎?
「剛才的事,別和源仲說。」譚音聲音很低,她沒有看他,她的雙眼望著遠處源仲越來越小的背影,彷彿無比眷戀,又好像充滿著訣別。
剛才的事?是說她打算離開源仲的事嗎?源小仲不懂,她明明是留下來了,既然不會走,為什麼不可以說?他不想大仲蒙在鼓裡,至少要給他提個醒吧?在機關人簡單充滿按部就班的腦子裡,因緣關係就是這樣:譚音要走、她選擇留下、為了讓她以後再也不能偷偷走、他和大仲要串通一氣以後加強監視。
「源小仲,拜託你,別說。」她聲音裡出現一絲懇求的情緒。
源小仲被迫點了點頭,譚音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替他撣去肩頭的雪花:「謝謝。」
「啊……」源小仲堵塞的喉嚨突然又通了,發出一個不知所謂的感嘆音,他看著譚音的身體化作清光,幾乎一眨眼就追上了源仲,抬頭不知說了什麼,替他把垮在肩頭下面的衣服拉上去,源仲攬住她的肩膀,歡聲笑語,在風雪中迴蕩。
藏在腰後的菜刀硬邦邦的,他好像才想起自己想要保護大仲和主人來著,可他現在沒心思做這些雜事了,他們的本事也從來不需要他保護,不去添亂就不錯了。
天色越來越暗,風雪也越來越大,源小仲半邊身子都被雪覆蓋了,他反覆想,來回想,還是不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抱著腦袋在風雪中走來走去,試圖找出譚音古怪行為的前因後果,她明明是哭了,那些眼淚不是假的;明明是要走了,他的挽留不是假的。可她現在一言不發地留下了,留下了,卻又不許他說出一切經過,人心的複雜與神秘,他永遠也想不明白。
信是眉山君送來的,上回譚音做了只木頭老鷹,專門提了兩壇醉生夢死送去,大概酒好,老鷹也有趣,被眉山君一起留下玩到現在才送回來。
木頭老鷹身上穿了件精緻氣派的小袍子,腦袋上還帶了一頂小花帽,大概是眉山君特意給做的,衣服銀光閃閃,花帽五顏六色,又滑稽又扎眼。源仲忍俊不禁,輕輕彈了彈那隻搖搖欲墜的小花帽,木頭老鷹不樂意地沖他尖叫——它對自己目前的形象明顯相當滿意。
「這個眉山,機關鳥都能被他帶壞。」源仲搖頭嘆息。
它胸前掛著一隻油紙袋,包得嚴嚴實實,內裡有一封信,還有一幅十分精緻的絲綢手絹,下面墜著一條紫晶小蛇,小指大小,栩栩如生。
信是眉山君寫的,對送來的兩壇醉生夢死用了駢四儷六的華麗句子大肆稱讚,寫了一張紙的廢話,又提到這隻木頭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