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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音一直在竭盡全力讓被神水晶封住的神力釋放出來,雖然只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神水晶,但它被她毫無防備地吞進腹中,比全身被神水晶包裹還要嚴重。
會想出這麼精巧殺招的人,自然不會是戰鬼或有狐族人,事實上,她心裡很清楚這是誰做的,她不得不再次承認自己不懂人心的複雜。
印象裡的韓女始終是個溫柔的姐姐一般的人物,泰和陷入沉睡,會每日以淚洗面的人是她,而現在,放出神格蠱惑戰鬼與有狐族追殺源仲的人也是她,更甚者,能想出將細微的神水晶放入茶水裡令她飲下的人,還是她。
或許,那個姐姐般的韓女從來都不是她的真實面,真實的韓女究竟是何等性格,她一點也不清楚。
此時此地並不適合想這些,小樓結界被破,死門還差一些才能徹底喚出,想必是來不及了。
譚音一言不發縮在源小仲懷中,集中精神凝聚神力,耳中卻聽見長鞭甩在源仲身上的聲音,帶著濃鬱香氣的鮮血濺在她臉上——被灼傷一般的感覺。
他會死。
她不敢動,她必須集中精神凝聚神力,不然他就真的要死了。可是她要怎麼集中精神?源小仲被錯認,被砍下了左臂,她知道,下一個就輪到源仲了。
不要急,不要慌,必須將神力凝聚起來。
刀光已然閃爍,譚音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蠻橫的氣力,自乾坤袋中取出最後一根金絲楠木,切割出一個機關人,她撲過去,將全身被咒術之火焚燒的源仲緊緊抱在自己懷裡。
神力還沒有恢復,她放不出神識,只有緊緊抱住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戰鬼。他身上的火將她燒得劇痛無比,她低下頭端詳他,他已經暈死過去,唇角殘留一綹血跡,呼吸微弱。
她此生都沒有過這麼執著的念頭,她一定不能讓他死掉,不是為了泰和,也不是為了那隻左手。姬譚音不會讓源仲死掉,她說不出為什麼,也沒有想為什麼,這突如其來卻又隱藏已久的執念,比她生魂在凡間徘徊不得解脫還要熱烈,她甚至感到因為這種執念,神識發出被燃燒般的痛楚——也可能是他身上的咒術之火引發的痛,她已經分辨不了。
那隻被切割出的木頭人並不完整,她的神力沒有恢復,它做不了任何動作,不過一瞬間就被戰鬼們挑開,數道長鞭毫不留情向她砸來,她清楚地聽見身體裡的骨骼再次粉碎的聲音,她用沒有斷開的雙手緊緊抱住他,不松。
鮮血鋪開滿地,源小仲驚恐的聲音變得很小,小到她再也聽不見,耳朵裡只有自己的呼吸聲,一陣一陣,綿長深邃。
有一隻手,帶著焚燒的烈火摸上她的臉頰,譚音睜開眼,對上源仲漂亮的眼睛,他醒了,而且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漆黑的眼珠子,圓溜溜的,她在他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倒影,血流披面,成了個血人。
他好像在說話,嘴唇在動,身體也在動,要推開她。
不可以出去。
她固執地緊抱著不放手,出去了他會死,她不會讓他死,誰也不能帶走他。
身體突然一重,她感覺這具身體再也無法與神識切合,正在逐一崩壞碎裂,被吞下去的神水晶也漸漸失去束縛的作用。
就是現在!
譚音雙眼清光大盛,神識掙扎著脫離崩壞身體的束縛,自頭頂一躍而出。
沒有人能看見她,天神的神識是與凡間格格不入的存在,如同鬼魂,若想讓凡間的仙妖們看見自己真正的形體,要麼便真身下界,要麼放出神格,當然,最次的方法便是奪舍凡人軀體,想來韓女正是用的最後一個法子來與戰鬼棠華他們溝通的。
她回過頭,看見那具凡人的屍體血肉模糊地癱軟下去,源小仲在大叫,聒噪得很,被戰鬼們鞭子一抽就散架了,緊跟著長鞭再度毫不留情地揮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