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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停有一架馬車。
自然不能乘車出京城,太過扎眼,這車是用以擾亂對方視聽的。
老師和衛兼商量著逃亡的路線,雙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下。
吵了大約半盞茶,才決定由陳師父與觀江流護送他走舊甕城的小路,而衛老太監則坐車馬偕同幾名侍衛去往右安門。
步出皇宮,方知整個京師的大街小巷究竟亂成了什麼模樣,原來綏軍昨日晚上就攻進了城,沿途都是趕著到鄉下去逃難的百姓,騾車、驢車、蒲籠車,嘈雜雜地擠成一片。
他們藏匿在人群之間,原本躲得很順利,卻不知是何處暴露了身份,還沒走到甕城,綏軍便追了上來。
混亂中,他與老師走失了。
離開了禁宮的皇子便宛若打小養在籠中的鳥雀,突然放入山林,高陽承緒毫無方寸,只能依靠著觀江流,他抓著他,好似抓著最後一根稻草。恐慌而無措。
少年帶他穿梭在大小衚衕裡,一邊甩開追兵,一邊想辦法抄別的近道。
高陽鴻德安排的侍衛全是大內最頂尖的高手,但即便如此,也難與千軍萬馬相抗衡。
逃出甕城後,已是死得一個不剩了。
觀江流騎著從民宅順來的一匹黑馬,滿身塵泥,髮絲凌亂,在生死攸關的當下,他依然能保持著超出同齡人的鎮靜。
高陽承緒甚至比他還年長幾歲,他坐在少年身後,不可思議地打量他的面容、神情,卻未曾從其中讀出一點恐懼來。
那時那刻,他的心裡不是沒有震撼的。
這便是世代戎馬的觀氏一族嗎……
途徑郊外的破廟,觀江流跳下馬,只留了幾個破包袱裹在上面,繼而狠狠拔出匕首,刺入玄馬的臀部,逼得它吃痛狂奔。
他與高陽承緒躲進廟內,眼看一隊十幾騎的刀兵追著馬匹絕塵而去,滿地揚起滾滾沙土。
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但又心知肚明。
這份安全只是曇花一現,如此拙劣的障眼法瞞不了多久,早晚對方會發現端倪再度折返,現下的處境仍舊險惡。
他們連半把可以殺人的利器也無,兩個男孩兒年歲加起來也沒有一個追兵的年紀大,想要全身而退,在那般情況下幾乎是種妄想。
更別說高陽承緒的小腿還在逃命的路上受了傷,根本走不了遠路。
觀江流僅僅垂頭思索了一瞬,很快就在心裡有了決斷。
他利落地脫下自己的衣服,重新束好頭髮,口中催促道,「殿下,把你的外袍褪了,換上我的。」
高陽承緒坐在那裡,儘管意識到了這番舉動意欲何為,可仍舊呆呆地問:「……做、做什麼?」
「既然已是窮途末路,那我們也只能背水一戰了。」少年目光堅定而決絕地注視著他,「追兵很快就會回來,等下我出去替你引開他們,你在廟裡躲好,千萬別出聲,也不要往外走!」
「不、不……」他猛地回神,捉住觀江流企圖解開自己衣袍的手,「讓我去,鄭重實的目標是我,抓住了我,你就安全了。」
「殿下!」後者用力反握住他的手腕,語氣認真得,簡直不像是個十歲的孩子,「你是君,我是臣。從來只有臣子為天子而死,豈有天子替臣子去死的道理?」
「如果你我之中,只能活下一人,殿下,這只能是你。」
「我……」他才開口,氤氳的水汽便漫上了視線,面前的這個少年彷彿泡在水裡一樣不真實。
「可是我……」
趁他茫然的這個空隙,觀江流換好了衣服,他從地上隨意揪了兩把灰土,胡亂抹向面頰,竟還有心思條理清晰地寬慰他。
「那些追兵要的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高陽太子,你我身形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