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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叫他快走。
顧終南迴頭望一眼,見大部分人都已經安全離開,他也下了最後的指令,讓拖時間的戰士們趕緊停手撤離。可敵軍來得比他想像中更快,這時再要走,怕來不及了。
&ldo;少將您先走,我們在這兒撐著!&rdo;
&ldo;你是指揮,還是我是指揮?我說一起撤離!撤離!聽見了沒有!&rdo;戰壕裡,顧終南低著頭躲流彈,大聲吼道,&ldo;走啊!&rdo;
&ldo;走不走得了,你看不出嗎?&rdo;左邊的漢子急了,也不管什麼長不長官的,髒話都要罵出來,&ldo;少將快走!這裡我們撐著,走!&rdo;
顧終南是軍中主將,也是西北軍區的主心骨,在這個節骨眼上根本不能有半點兒閃失,不然亂的可就不是這一場仗。他們誰都清楚,顧終南自己也清楚,他該離開,敵軍就在眼前,他們差距懸殊,眼下局勢已定,這是末路,留下就是死。
留下就是死。他狠狠咬牙。
若能講理,他很想講,他一個都不想放棄。他不能死,他的兄弟們就該死嗎?誰不是一條命?可戰場上哪有講道理、做選擇的地方。
&ldo;少將!&rdo;
周圍傳來的催促聲越來越多,顧終南看一眼越加逼近的敵軍。在轉身的那一瞬,他乾裂的唇上沾了血,那是他生生咬出來的。
他的心臟緊得發疼,一路沒命地跑,好不容易趕上大部隊,卻不料回程途中,一條河段上的木板橋被炮彈炸毀。底下的河流是淺,最深處也不過就到他下巴,可全員蹚河過去還是會耽誤時間。
時間是要命的。
顧終南撿起破碎的木板,在他的安排下,戰士們將木板扛在肩頭,站在河裡搭出一座臨時木橋。因為剩下那一小隊的抵死頑抗,這邊人過了五分之四,那邊敵軍才追上來。
他們留下計程車兵有近百人,敵軍來了,這就證明,那邊的小隊再沒有活人。
槍彈一發發從山邊射過來,河中間舉著木板的小兵中彈倒下,那兒的木橋缺了一邊,顧終南紅著眼睛,不假思索跳下去補上那個位置。扛著厚重木板在肩頭,他艱難地回頭數人,好在沒過去的只剩下十多個了。
&ldo;快!動作快點!&rdo;
他一邊喊,那河水便一邊往他嘴裡灌,木板邊緣有刺劃過他的臉,帶出血水散在河裡,他卻感覺不到似的,只滿心焦急。
等人都過完了,河裡的戰士們也迅速撤了木板渡河。
木板隨河水漂走,河上槍彈四射,兩邊又都倒了許多人。
戰場上,血永遠擦不乾淨,死人也永遠數不清。
當喧囂暫時落幕,顧終南帶著軍隊躲在樹林裡等援軍,他們坐在枯葉堆上,不敢生火,也不能大聲交流,每個人都顯得疲憊沉默,看不見一雙稍亮的眼睛。
能坐在這裡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他們活下來了。可多開心也不一定,他們的兄弟們許多都沒能回來。
&ldo;少將。&rdo;
夜半時分,除卻輪流守夜的那些兵,還醒著的,就只有顧終南。他肩上的擔子比誰都重,承受的壓力也比誰都多,心裡的事兒,自然也更深更雜。
叫他的人叫於老九,他剛守完夜。他是個實打實的粗人,心卻比較細些,由於從前做過內應,對那些權貴之間的東西也懂得幾分。
&ldo;少將,您這次回來,是把以前的東西給拿回來了?以後咱們還和以前一樣嗎?&rdo;
顧終南垂著眼睛擺擺手:&ldo;你覺得現在說這個合適嗎?&rdo;
&ldo;合不合適的,我好不容易找著個機會,前段時間您在長津我問不著,最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