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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心裡到底還有他,你說,我的祝福哪說得出口呢?我騙不過別人也騙不過自己,我心知無望,卻依然存有僥倖,希望自己於他是個例外,希望有朝一日,陪在他身邊的人能換成我。
這樣真壞啊。
遭受變故之後,我無依無靠,又見到他,本能地便想去依賴。
這個想法太可怕了,我抑制不住,我怕自己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於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整理好自己,離開了有他的地方。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和他的故事,說起來也就到這兒,再往後,就是我自己過下來的日子。
我心裡清楚,他覺得我是大小姐,什麼都做不好,每每想到這個,我都憋著一口氣。
一個人的日子不好過,萬幸我遇見了個好人,老叔是個大夫,做他的學徒可以包吃住。
我就是這麼活下來的。
做學徒的日子很苦,我從小被嬌養著,什麼也不會,是真的從零學起。其間每每忍不住,我就把那口氣提出來想想。興許我該謝他,若不是他,我怕是撐不過來。
老叔人好,又是數十里村鄰間唯一的大夫,每回附近有人生出意外,他都要翻山越嶺去給人看病。當時還亂,山林裡總有匪徒,有次我跟著老叔去鄰村,遇見了這麼一撥,我被砍傷了腿……對,我這條腿啊,就是那時候斷的。
不過我們還算有運氣,我和老叔跑得快,躲進了一個小地洞裡。說是躲好了,但我很害怕,怕得想了許多,以為自己要死了,想留個遺言。
說出來你別笑,那個當下,我咬著牙,用手沾腿上流出的血,在地上寫,若我死後,他為我而難過,把這件事寫在紙上,燒給我。
但你看我現在還活著,就應當猜得到,我們被救下了。
可巧,救我的那支隊伍是他身邊的人,他們還認識我。我當時慌亂,第一反應就是跛著腳去擦那行血字。
真難擦啊,我擦了半天都沒弄乾淨,還是那個姓於的老兵臉色尷尬地拽了拽我,叫我別擦了,說他們不會講出去,更不會告訴他。
聽見這句,我才心安一些。
若他知道這樁,怕是會笑我吧?那個曾經風風火火追著他說喜歡的小姑娘,後來竟那樣藏著掖著,生怕被他聽見,說她還惦念著他。
雖然偶爾我也希望他能知道,出自一些不好的小心思,比方,我希望自己能打動他。但那也就是腦子裡轉個圈就過去的事情,停不了多久。
這些個心思七彎八繞的,讓你見笑了。
不過,他還活著的那些年裡,我是真的想他,真想找他。電話撥了無數次,每回都是差著最後那個數字沒按又被我掛上,沒一回是真撥給了他的。
對不住啊,我的眼睛有些難受,我緩一緩。
對了,你瞧這份東西厚嗎,裡面是我做的剪報。
我每回想他,都是看報紙,這些紙張黃了也脆了,好在字兒還清楚,裡邊還有他的照片呢。那張我翻得最多,現在不敢動了。這些東西和現在隔得太久,我翻壞了,就沒有了。
他是個名人,經常上報紙,聯絡方式是保密的,但我知道該怎麼聯絡他。我也知道,那樣的情境下,我找他,他肯定會理我。
可他那時候已經結婚了,我又惦著他,哪能隨便找他。
換句話說,就算我真的打電話找他,又能說什麼呢?你瞧,我還不如就看看報紙,對著報紙我還能放鬆些,還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年紀大了,說話顛三倒四的,記性也不好……我只能想一點兒說一點兒,你別嫌我。
哎,我剛剛是不是和你說過,在認識他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女孩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