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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後來三口之家散了,母子兩個人相依為命,每天為了一口飯奔波忙碌,沒有多餘的時間打理陽臺上的花圃,連耐旱的仙人掌都枯萎死了,她索性扔掉了所有花盆,把地方空出來曬曬鹹菜。
如今她生病了,陸宇寧想,媽媽肯定很高興終於有閒暇的時間來滿足愛好了。
推開薑黃色的病房木門,角落裡的小小病床上被子疊得整齊,卻不見病人的蹤影。
陸宇寧放下手裡的噴壺花盆,轉到衛生間瞄了一眼,也沒見有人影。
想到舅舅今天生意上有事提前回了家,並吩咐自己快一點趕來,陸宇寧有些心急,便開口問旁邊新來的一床病人有沒有知道的。
「哦,小程啊,她說躺久了,看見出太陽了,想出去轉轉,你去外面找找看吧。」
隔壁床的謝頂大叔是個退休的中年教師,說話慢條斯理的,陸宇寧卻越發的不安。
匆匆謝過大叔,陸宇寧急忙跑到走廊上,左轉右轉把各個能見到陽光的地方都轉了個遍,也沒見到人影。
程靜開了刀,又一直在吃藥化療,身體十分的虛弱,陸宇寧不敢想,要是她暈倒在路上會是怎樣的結果。
或者,她本來就是想要去尋找一個終點。
猛點了幾下電梯的下樓按鈕,陸宇寧眉頭緊皺,住院快三個月了,都說一場大病足以拖垮一個家庭,何況程靜得的,還是醫生至今無法徹底征服的癌症。
程靜和程才都默契地沒讓陸宇寧知道過醫療費用的支出,大人們總會自己默默把壓力都消化下去,生怕給了孩子負擔。
可陸宇寧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他怎麼猜不到擺在面前的困境。
在醫院來往的這些日子,陸宇寧聽到腫瘤科最多的話,就是「時日不多了,不如省點錢安心回家度過最後的時光,何必連累家人呢。」
說話的人語氣淡然,可誰是真的就這樣甘心接受必死的結局,不過是生活所迫罷了。
從電梯走出來的時候,陸宇寧有一瞬間的猶豫,是不是自己更該直接上樓去天台,而不是樂觀地到樓下找人。
醫院大廳人來人往,繳費處和取藥點的人最多,排了好幾列,捏著病費單子的人少有輕鬆笑容的。
陸宇寧徑直繞過人群,推開醫院中庭花園的玻璃門。
江城人民醫院到底是城裡最好的醫院,即使細微到每一個花壇,都打理得枝繁葉茂,處處生機。
長條的木凳上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病人,陸宇寧從入口一望,便看到了長髮披肩,安靜地盯著一株花樹的程靜。
凋敝的木芙蓉仍有幾株頹敗的殘花留在枝頭,比起盛放時的淺紫淡粉,只剩下無限的冷意。
「媽,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外面冷,吹了風會感冒的。」
陸宇寧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母親的肩上。
程靜愣了愣,彷彿才回過神,又笑著按住搭在肩上的兒子的手,自嘲道:
「太久沒曬過太陽了,我怕以後會骨質疏鬆,就下來坐了一坐,放心,我多穿了件背心的。」
陸宇寧陪著程靜曬了一會兒太陽,終究覺得地上濕氣太重,又催著母親回了病房。
或許是太久沒有進食過肉質和穀物,程靜走了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了虛汗,陸宇寧忙換了隻手拿衣服,強迫母親趴到自己背上,一路小跑進了病房。
幫著查房的護士把母親放上床的時候,陸宇寧只覺得背上的身軀輕飄飄的,像是沒有實質的人偶,只剩下木頭削成的架子,包著紙糊的皮。
給換藥輸液的巡房護士道了聲謝,陸宇寧捧著自己買的花盆逗母親開心。
「您看,咱們現在把花籽種下去,等您明年開春病好出院了,這花也就開了,到時候咱們把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