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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兩人每一頓飯都是如此清冷，也沒覺得哪裡奇怪，可能是葉老太婆今天答應把‘櫻花酒’的秘方給賣了，畢竟是葉家祖上的心血，她也覺得不捨，吃飯的心情涼到了極至。

直到用完餐，吃飯後水果的時候，葉老太婆在模糊的視線中尋找著孫女的手。

葉風鈴向來懂事乖巧，明白奶奶的用意，伸長了手臂，手掌覆蓋在奶奶那張蒼老粗糙的手背上。

“鈴兒，以後少在山林裡玩，上完課就回臥室，明白嗎？”葉老太婆一觸到孫女的手，就緊緊抓住不放，她唯一的孫女，也是她唯一生存的希望。

“為什麼？”女孩的眼神疑惑不解，以前她有事沒事就經常跑到林子裡吹笛，那會兒奶奶都沒有反對過，今天是奶奶哪裡不對勁了嗎？

“我把‘櫻花酒’的秘方賣了，這片櫻花林因為前期要採櫻花瓣，所以也順便租了出去，往後肯定生人來得不少，所以女孩子家還是少在山林走動。”葉老太婆輕輕撫著孫女的手，面容慈祥，話語溫和。

‘櫻花酒’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產業，幾代人都是靠著釀造此酒發家制富，葉風鈴性子再冷也知道祖上的事，生活在這片林子裡也有十幾年了，前不久也親眼看到那些工人釀酒的過程，還償了幾口，從此就迷上了此酒。可奶奶嘴裡吐出的一個‘賣字’著實讓她震驚。

無比的震驚！

她不懂，明明祖上是靠著釀造此酒而維生，可為什麼到了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奶奶才重新制酒，她更不懂，明明是祖傳的秘方奶奶為什麼把它給賣了。

“奶奶，‘櫻花酒’秘方是祖傳之寶，為什麼要將它給賣了呢？”她眨著靈動的雙眼。

“鈴兒，奶奶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葉老太婆的神態迅速轉憂，“這幾年我們一直坐吃山空，奶奶我也老了，眼睛又不好，說不定哪一天就見你的爺爺與爸爸去了，而你也快長大了，將來是要讀大學的，還要嫁人，如果不為你留一筆錢，叫奶奶走得如何心安呢？”

葉風鈴三歲時死了父親，八歲的時候被親生母親拋棄，從此與奶奶相依為命，她雖然平時很少與奶奶交流，可聽奶奶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她就受不了。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到了奶奶的手背上。

“奶奶，不許瞎說，你會長命百歲的，我也要和奶奶一輩子呆在一起。”她無聲抽泣，說出的聲還打著顫。

葉老太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慢慢抬起一隻手，藉著模糊的視線，撫上孫女的頭，順勢而下摸著孫女的臉。

她的頭髮很柔順，摸起來像絲綢；她的肌膚很光滑，摸起來像一塊美玉；她的五官很精巧，一定和她媽媽一樣是個大美人胚子。

女人長得太美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她媽媽……

一想到風鈴的媽媽，葉老太婆的滿面思愁，就擔心唯一的孫女也會走她媽媽的老路。

昨日花如雪，今日雪如花，山櫻如美人，紅顏易消歇。

“哎！”她又想起了僧人對她說的話，重重地嘆了一聲氣。

“奶奶，我不嫁人，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葉風鈴感覺著撫在臉上的那隻手長滿老繭，那是一隻飽經風霜的手，可觸在臉上她覺得很舒服，就想永遠有這麼一隻手陪著她。

“傻孩子！”葉老太婆的手停在了她肩頭上的頭髮上語重心長地說：“人最後都難免一死，我只想死的時候給你留一大筆錢，我也算死而無憾了。”

“奶奶——”葉風鈴再也忍不住撲進她的懷裡。

“好了，不說了。”葉老太婆拍著孫女的背，“奶奶也要去午休去了。”

祖孫倆離開餐廳，葉風鈴看著奶奶蒼老的背影，眼睛裡籠罩著薄薄的霧水，始終無法邁開步子。

——

冷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