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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招手,讓虹影湊到自己耳根邊:「買衣服要試身,買書也要翻開書看幾頁。既然要嫁,不能嫁得那麼草率,我建議,人還是見一見。你放心,以我爸大通銀行董事的身份,找到錢家四少爺不成問題,這件事由我來安排……」
晚上吃過晚飯,虹影準備回房,母親遲疑著,叫住她道:「你那同學,是叫陳麗芬嗎?」
虹影點點頭,母親撐了手臂從羅漢榻上起身,走向她道:「你剛才說,過幾天她還要約你出去玩?」
會一會錢家興這件事,母親知道了還了得。虹影聽她這麼一問,心裡打了個突,一句話不說,一雙眸子幽暗下來,警惕地看著母親。
兒子像娘,女兒像爹,這句話在虹影身上再印證不過,她的眼睛,活脫脫是婁子勤的再版,長長的,像是條蜿蜒的河,河水川流不息地流動,表面上卻看不出來。
她現在是待嫁的人,更不適宜出出入入,母親這些話在腹內盤算了一頓飯的功夫,將將放在唇邊,虹影已迫不及待,先聲奪人道:「我和麗芬已經約好了,這個禮拜六,她來接我,她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
她加重了音:「唯一的,好朋友。」
「虹兒…「
」媽!「虹影打斷她:」這樣的日子我數數也已沒有幾天了,以後我嫁到錢家,再想見到麗芬應該更難。「
電燈又閃了起來,這是要斷電的前兆,母女倆互相對峙著,然而今天的電並沒有斷,閃了一會兒,恢復了光輝耀眼。
兩人的瞳仁都縮了一縮。
」好,去走走也好。「母親道,與亡夫一般無二的固執凝望使她改變了主意,不能逼她太緊了,她才十七歲,還是個孩子,她已經過得很不易,母親一邊這樣想,一邊整整她的衣領,那隻又滑又涼的手輕輕地滑過虹影的頰邊,她許久沒有碰女兒的臉了,小時候,那鼓鼓囊囊的臉蛋子可是長久地依偎在她胸前。
」去吧,只不要回來的太晚。「 母親罕見地笑了,她的笑,彷彿一口枯井注入了雨水,雨水迅速地被幹土吸收了過去,看不見一絲滋潤意頭。並不等虹影離開,她逕自走了開去,可是她並沒旁的去處,依著習慣在羅漢榻前站了站,聽到虹影出門關上了房門,百無聊賴地倚著靠枕緩緩躺下來。
第七章 錢家平
週六一早起來就是陰天,按理說,上海這城市,冬天十日裡九日是陰沉沉的,可今天陰的不尋常,天上的雲像疊了好幾重棉被,壓的人透不過氣來虹影拉開門簾,肅風迎面,她的兩頰像落了刀子,脆生生地剝皮疼。
「怕是要下雪。」 虹影見李媽在廊下對母親說。
母親並不答話,只往掀開一角門簾的虹影看過來,虹影今天為了準備和麗芬外出,穿了件暗紅鳳尾紋的絲綿綢襖子,底下是件時下女學生流行的過膝黑褶裙,白色的長筒厚棉襪子妥妥帖帖地綁住一雙勻稱的腿,腳上還沒動靜,是在家穿的繡花軟緞鞋,可那雙去年過年置下的黑漆皮鞋,卻是昨晚就準備好了的,端端正正放在床尾一邊。
這種天氣,你還要出門? 母親目光,大概就是這意思。
虹影關上門簾,心裡頭有些擔心,天氣這樣壞,不知道麗芬會不會來?
下午兩點,風颳小了,天色依舊不明朗,麗芬如約而至,虹影套上深藍色的呢大衣,與麗芬手挽手步下臺階去,母親在身後叫住她道:「真要是飄起雪籽來,就速速回家。否則路上積雪,車子不好開。」
「伯母請放心!」麗芬迴轉身子,一張圓臉上一對笑靨十分可愛:「我一定照顧好虹影,保證把她平平安安、毫髮無傷地送回來;不過…「她頓了頓:」如果,實在雪下的大的話,路上不安全…」
她衝著虹影狎了狎眼睛。
「…就等安全了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