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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在。”田存善連忙上前。
“給總憲再上一份魚滑。”朱慈烺道。
暖閣之中唯一的客人就是李邦華。他傍晚時接了太子口諭,便服入見,說了沒兩句便被太子留膳。因為太子的禮遇,這餐飯吃得倒是挺舒適,米飯蒸得極軟,菜品也都適合老年人的胃口。
尤其是那道魚滑,以鮮魚去皮、骨、刺,僅取尾、背、鰓下的活肉剁成糊狀,佐以姜、酒,摶成丸,高湯中汆過即可食用。入口滑膩,滿嘴鮮美。
這道菜的成本並不算高,對於重享受的晚明士大夫之家而言,可以算是節儉小菜了。只是市面上卻不曾有過這種做法,故而李邦華一用之下頗有驚喜,讓太子看出了端倪。
——殿下真是太細心周至了。
李邦華心中頗有暖意,感念太子待他以國士的知遇之恩。
朱慈烺等田存善出去,又道:“今日下午我見了沈廷揚。”
李邦華放下的筷子,取手巾輕輕點了點嘴唇,腦中已經將自己所知關於沈廷揚的事全都轉了一遍,方才道:“殿下是想為南幸做準備麼?”
“憲臺覺得南幸之議能成否?”朱慈烺反問道。
“臣以為,堪憂。”李邦華白日裡受了朱慈烺的激勵,一下午時間都在自我反省,竟然真的找回了壯年時候的浩然正氣。他直言了當道:“旁的不說,陳演就不會贊同。”
“陳演此人,除了勾結內臣,買通訊息,也就只會搗亂了!”朱慈烺撇了撇嘴。
陳演是天啟二年的進士。崇禎十三年,他流年大旺,從內侍口中得知次日皇帝要問的問題,細心準備,第二天果然對答如流。崇禎以為得了不世之才,大喜之下升其為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進入內閣,從此飛黃騰達。
前兩個月,前首輔周延儒謊報軍情、欺君罔上、貪贓枉法……東窗事發,被勒令自盡。陳演升任首輔,成了百官之首。然而此人說到底只會貪贓弄權,並沒有施政之才,甚至連揣摩上意都做不到,在朱慈烺看來簡直就是一團漿糊。
李邦華苦笑道:“自古小人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陳演要想做些政績出來,那是千難萬難,但有首輔元臣這面赤幟,想壞事卻是輕而易舉。”多少以唱反調為生的御史,多少自詡剛烈的官員,都會集中在這面旗幟之下,勸說皇帝不要遷都南幸。
朱慈烺也有些無奈:“平心而論,本朝真正能夠統攝百官,提綱摯領的大臣,只有溫體仁、周延儒兩人。可惜這兩人偏要鬥得你死我活,且又都是貪腐卑劣之人,不肯行正道。”
太子這話若是早十年說,李邦華多半不以為然。現在年紀上去了,功名利祿之心淡漠,方能客觀審視自己和旁人。
有道是蛇無頭不行,尤其是在大明中後期的內閣政體下,一位賢能的首相,比英明的皇帝更有用。這也就是萬曆可以數十年不上朝,但大明帝國仍舊能夠正常執行,皇帝本人也從未失去過對朝政的掌控權。
大明的興盛絕大部分要歸功於高效的官僚體系,大明的衰敗自然也是因為這個體系的潰敗。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朱慈烺面對這個龐大的文官體系只能自感渺小和無力,唯一的辦法就是挖松這個體系,然後培植出一個高效、廉潔的新體系。這正是朱慈烺前世的主要工作內容,可謂駕輕就熟,但唯一的問題是時間。
無論什麼時代,都不可能拉個賣貨郎培訓兩天,就打造出一個商業鉅子。
哪怕朱慈烺透過自己的記憶,找到某位尚未顯跡的天才,加以重任,結果卻極可能將之“捧殺”。人成為人才,乃至天才,充滿了各種未知可能性,稍有不慎就會種瓜得豆。
只有用時間灌溉,用耐心滋養,順其自然,才能收穫自己需要的人才,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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