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5 頁)
他的目光滑過那片白,無法固定住。他聽到自己的鼻子斷掉,然後——啪啪啪——盧米斯又在同一個點連捶三記。
等到盧米斯放開他的領帶,喬整個人趴倒在水泥地上。他聽到一連串持續的水滴聲,像是漏水的水龍頭,然後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血滴在水泥地上,一滴滴就像五分錢硬幣那麼大,迅速累積成變形蟲圖形,然後又成為小水窪。他轉頭,看艾瑪會不會趁他捱揍的時候,設法關上電梯門跑掉了,但電梯不在原處,或者他不在電梯口,因為他只看到一面水泥牆。
此時布蘭登·盧米斯踢了他肚子一記,力道大得他整個人都離地飛起來。他以蜷縮之姿落地,覺得找不到空氣了。他張嘴想吸氣,但吸不到。他設法想用膝蓋撐地跪起,雙腿又軟下去,只好雙肘撐在水泥地上,抬起胸部,像條魚似地大口吸著,想把氣灌進氣管內,卻看到自己的胸膛像一塊黑色石頭,沒有開口,沒有縫隙,什麼都沒有,只有那塊大石頭,容不下其他的,因為他媽的他沒法呼吸。
那塊大石頭從他的食道往上推,像個氣泡透過鋼筆的墨水管,擠著他的心臟,壓扁他的肺,封住他的喉嚨,然後,終於,硬擠過他的扁桃腺,從他的嘴冒出來。後頭還跟著一聲哨音,加上幾聲喘息,沒關係,這樣很好,因為他又可以呼吸了,終於可以呼吸了。
盧米斯從後方踢他的鼠蹊。
喬腦袋頂著水泥地咳嗽著,可能還吐了,他不曉得,那種疼痛是他以前從來無法想像的。他的睪丸被塞進腸子裡—火焰燃燒著胃壁;他的心臟跳太快了,一定很快就會停擺,一定的;腦殼感覺上好像有人用手硬撬開來;眼睛在流血。他吐了,確定吐了,把膽汁和火焰吐在地上。他以為自己已經吐完,但接著又吐了。他倒回地上仰躺著,看到了上方的布蘭登·盧米斯。
「你看起來,」盧米斯點了根香菸,「一副倒黴相。」
布蘭登跟著房間一起左右搖晃。喬躺在原地沒動,可是其他一切都像在鐘擺上似的。布蘭登往下看著喬,同時掏出一副黑手套戴上,手指在裡面彎曲著,直到戴得妥貼含意了。亞伯·懷特出現在他旁邊,也在同一個鐘擺上,兩個人都往下看著喬。
亞伯說,「恐怕呢,我得把你變成一個訊息。」
隔著眼裡的血,喬望向身穿白色晚宴服的亞伯。
「有些人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我得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曉得這個訊息。」
喬想找艾瑪,但一切都搖來晃去,他找不到電梯在哪裡。
「這不會是個美好的訊息,」亞伯·懷特說。「我很遺憾。」他蹲在喬面前,面容哀傷而疲倦。「我母親總說,凡事都有因果。我不確定她是對的,但我的確認為,一個人會走上哪條路,往往是天生註定的。我本來以為我註定要成為警察,但市政府開除了我,我變成現在這樣。大部分時候我不喜歡,喬。我真不想說出實話,但我不能否認,我天生就該做這一行。非常適合。至於你天生適合的,我恐怕得說,就是搞砸。本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落跑,但你偏不。所以我確定——看著我。」
喬的腦袋已經緩緩轉向左邊。他又轉回來,看著亞伯同情的目光。
「我很確定,你死的時候,會告訴自己說,你這麼做是為了愛情。」亞伯朝喬露出悽慘的笑容。「但這不是你搞砸的原因。你搞砸是因為那是你的天性。因為在骨子裡,你對自己做的事情有罪惡感,所以你想被逮到。只不過在這一行,你每天夜裡都要面對自己的罪惡,你要把它在手裡轉來轉去,捏成一個球,然後丟進火裡。但是你啊,你偏不,於是你短暫的一生都在期望某個人會來懲罰你的罪孽。好吧,我就是那個人。」
亞伯站起身,喬雙眼忽然失去焦點,一切都變得模糊了。他看見一道銀光,接著又一道,然後他眯起眼睛,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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