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第1/5 頁)
“看上去既拙樸又純真。可是真叫人感動。”
“嗯,新技術誕生之後,不管是那種想象力還是那種熱忱都漸漸地被技術蠶食了。”
我笑了笑,回過頭去看著他:“總覺得,這不太像是你會投資拍攝的電影。”
“為什麼不像?”他笑問道。
“你以前不是總說自己是個商人,不會在沒有利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和金錢嗎?”
他向後仰靠在沙發背上,淡淡然說:“我只是想拍一些不會讓自己覺得很蠢的電影罷了。有一天我在家將自己從前投資的那些電影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突然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既然我自己都這麼想,那些看電影的人肯定也這麼想。我不想很多年以後有人這樣評價我:他只是個投資了一堆爛片的蠢貨。”
我微笑地看著他:“所以就投拍了這部?”
“是啊,那個導演是個一點名氣都沒有的新人,可是我一看到他拿給我的劇本就喜歡上了。我甚至願意陪著他準備了三年。”
“三年?”我驚訝道,“那你豈不是在這上面投了很多錢?”
“啊,還挺多的。”他輕描淡寫地說。
我笑說:“其實,你骨子裡也是個理想主義者吧。比起你的父親,你更加像你母親。”
“算了吧。在生意場上,理想主義者可從來都沒什麼好下場。你知道梅里愛的結局嗎?”
我搖了搖頭。
“一戰結束後,人們不再喜歡他的電影了,因為他創造的那些夢想與那個滿目瘡痍的世界就如同駢拇枝指般的不合時宜。他的電影公司倒閉了,膠片賣給了塑膠廠,他成了蒙帕納斯火車站的一名玩具販售商。雖然很多年後,當那個國家從戰爭的創傷裡恢復過來時,人們又開始重新審視他的作品了,可是他自此之後卻再也沒能拍出過一部電影,他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是在友人和社會組織的接濟中度過的。而我的母親,她最後面目全非地死在了一棟冰冷的大樓裡。所以,你看,我並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這麼悽慘的理想主義者。”他將手臂繞在我的肩上說。
我們安靜地看完了那部電影——小男孩和他的夥伴終於找到了那棵橡樹,可惜他並沒有得到任何的神諭。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他們要找的橡樹。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地球沒有毀滅,小男孩成了他自己的英雄。盲女在一個春天的夢裡見到了一片矢車菊,它們果真如同人們所說的那麼漂亮。老貓想要抓住的那隻鸚鵡在一個晴朗的早晨飛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它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我們也在一支安寧的曲子裡相擁著睡去。夜色倒映在我們面前的高腳杯裡,香檳色的月光靜靜地飄搖。
次日清晨,我差不多做好了早餐,楊康才打著呵欠從沙發那邊走了過來。他含混地跟我說了一聲“早”。我對他笑了笑,一邊翻了下平底鍋裡的玉米卷。
他趴在餐檯上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幹嘛?”我疑惑地看著他。
“這還是第一次吧?”
“什麼第一次?”
“我們昨天晚上居然就那麼抱著睡了一夜,什麼都沒做。”他笑說,“我們不會已經變成那種沒有性生活的老夫妻了吧。”
“你只是老了而已。”我斜了他一眼說。
“嘿,別太得意,你也只剩下三年的好時光了。”
我沒搭理他。過了會兒,我將玉米卷和芝士醬盛在盤子裡,不動聲色地問說:“你覺得,我們像夫妻嗎?”
他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父親應該不會接受一個在公共場合大談男人和性話題,並且被全上海的男人用私|處問候過的女人吧?”
“應該不能。”他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