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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靖看了看繩索的盡頭,怔忡一下,又抬眼向遠處看去,只見一將藍衣烏馬,拈弓搭箭,正向城頭射來。剎那間,他胸口鬱悶,兩眼發黑,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龍涎香濃郁的氣息瀰漫在錦羅鋪陳的臥房。文靖從混沌中驚醒,心頭隱隱作痛,好像被剖成了兩半,他呆呆看著帳頂嬌豔欲滴得牡丹圖,繁華如故,物是人非,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悄然落下,點點滴滴,沾溼了光滑細膩的玉枕。
“千歲究竟是什麼毛病……”門外隱隱傳來王立與郎中的說話聲,漸漸去得遠了。一縷曙光透過雕花的檀木窗,落在鏤空的青石地板上,月嬋在上面發出細碎的腳步聲,走到了床邊,站了一會兒,又帶著細碎的聲息,悄然遠去。
文靖從床上坐起來,自床下取出梁天德給他的青布包裹,開啟一看,裡面有套青布衣衫,還有百十兩銀子。他緊緊握住衣衫的一角,腦子裡又出現了父親的影子,淚水又忍不住流了下來。掀開雕花窗,他躍了出去。
“走了麼?”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文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嗯!”他緩緩道:“爹爹死了,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白樸拂開紛繁的竹葉,道:“還有一個人,你也不管了麼?”
文靖渾身一顫,冷聲道:“白先生果然精明,在爹爹之外,還留了個後著,想用她來束縛我麼?”
“只要是為國為民,就算被人指著脊樑罵卑鄙下流,白某也認了。”白樸靜若止水:“如今尚未言勝,你還不能走。”
文靖衝他呲牙,陰陰笑道:“可惜你還是算錯了一著,她是蒙古人呢,她是蒙古人呢……”
白樸見他神色迥異平時,不禁一愣,伸手拍他肩頭道:“你沒事麼?”
文靖一閃身,讓過白樸的手掌,寒聲道:“蒙古人殺了我爹爹,我還會喜歡她麼?”他踏上一步,逼視白樸道:“還有你,若不是你纏著我們,爹爹怎會來這裡,又怎麼會死在城下?”他摘下腰間的九龍玉令,狠狠扔給白樸,恨聲道:“不管蒙古人,還是你們,都不是好人!”說到這裡,他眼中滿是淚水,指著白樸的鼻尖,啞聲重複道:“你們,你們都不是好人。”
說完一頓腳,快步向林外走去。
身後傳來白樸的聲音:“你恨棒打人,我是不管,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蕭冷已經現身,殺了數十無辜軍民,我已經發出訊息,三個時辰後,在城東藏龍寺一命換一命,用他的師妹換他的性命,若他過時不至,對沒有用的俘虜,我絕不會手軟。”
文靖渾身微震,隨即冷笑一聲:“與我何干?”他頭也不回,大步疾行,忽地躍起,迎著清晨的曙光,在空中劃過曼妙的弧線,掠過了一丈來高的牆頭。
“這小子,武功精進了不少呢!”白樸露出一絲苦笑,將地上的九龍玉令別在腰間,大袖一拂,向茂密的竹林深處走去。
蒙哥盯著地上猶未熄滅的火花和嫋嫋輕煙,臉上好像三冬的冰雪,冷森森好不怕人。
他一腳踢開燒得焦黑的牛羊屍骸,掃視跪在地上的數十人,那是守衛糧草的大小官兒。
“你們幹得好事!”他呲牙一笑,但笑得格外猙獰:“敵人怎麼進來的?”
為首的一人顫聲道:“臣……臣下昨……昨夜午時,還……還巡視了一……一遍,安排好守衛回營睡覺……剛剛睡著……”
蒙哥不耐,一揮手,喝道:“全都砍了。”侍衛們刀劍齊下,頭顱滾得滿地,鮮血在凹地凝成一個小小血池。
他陰沉沉地回過臉,又問:“巡夜者何人?”
一將出列,拜道:“末將那不斡,巡視失職,唯有一死,以謝萬歲。”言罷,拔出腰間彎刀,引頸一割,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