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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出去之後,安珩沒立刻開口,只是一個接一個的將葉清和沖洗好的碗盤放進洗碗機,葉清和也沒開口問。直到全部收拾完,安珩才說了一句:「今晚謝謝招待。」
「嗯?」葉清和疑惑的看著安珩。
「不過我想告訴你,沒用的。我不會接受你。」安珩說。葉清和聽到安珩的話,疑惑的心緒反而定下來,安珩的反應理當如此,他並不意外。葉清和平靜地聽他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哄安瑀,哄得他心軟,願意跟你和解、當朋友。我是不會像他一樣,輕易原諒你的。」
安珩靠在洗碗槽旁邊看著流理臺上的一圈水痕,語調低落的說:「那一天,是颱風夜。我開著車滿大街找人,他一個瞎子一動也不動的站在路上淋得渾身濕透。我帶他回家,然後他跪在他家廁所喝了稀鹽酸。」葉清和沉默地聽安珩訴說這些往事。他曾聽過安瑀壓著怒氣輕率潦草的幾句話帶過,可現在聽安珩以第三人的角度敘述那些可怕的畫面,揪心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珩表面上冷靜,心裡面卻壓抑著太多憤慨心痛:「是我把他背上救護車。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在我背上不停發抖、又痛又忍著不哭的喘氣聲。」安珩蹙著眉心輕輕的搖了下頭:「口腔、喉嚨跟食道都灼傷了。你嘴破過沒有?一個小洞就很疼了,他整個嘴一直到食道都是爛的,你想想那有多痛?他無法由口進食,完全靠鼻胃管灌,二十多天就爆瘦了八公斤。他看不見、不能說話、內心完全封閉、甚至一開始還拒絕治療。你沒經歷過,沒見識過他的痛苦,你才能這樣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讓他原諒你。
「那次住院,他治好了眼睛,可是嗓子卻一直治不好。」
葉清和垂著頭,靜靜的聽安珩說:「你弄那個什麼秋梨膏,有個屁用?他出院後那半年,幾乎是失聲的。我們什麼治療方法都試過了,聲帶注射玻尿酸、聲帶訓練、語言治療,還一堆什麼護嗓茶、枇杷膏、澎大海……所有能查到的藥方都熬過了,那一年整個家裡飄的都是濃濃的中藥味,安瑀被逼得都喝吐了。可我們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救回來他原本的聲音。
「你還記得他原本的聲音嗎?可以上臺唱歌那麼好聽的聲音,他的親生父親一次都沒聽到過。他媽媽最愛聽他唱歌,也聽不到了。」
葉清和重重的深呼吸,微張著嘴將滿鼻腔裡的酸氣撥出來。安珩眼睛發癢,揉了揉,低聲的說:「我不想當個失禮的人,但是我真的沒有那個風度,可以裝沒事與你把酒言歡的做朋友,或是心無芥蒂的聽你喊我大哥。我沒這個福氣。
「你的那些缺德事,我不會告訴安瑀的父母,你要是有本事哄得他們接受你,我沒話說。可是希望你理解,我做不到。」
葉清和也紅著眼睛,平靜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安總。」
「你真的知道嗎?」安珩此刻才抬頭看葉清和,質問他:「你真的知道你有多傷人?」
葉清和沉默了一瞬,才開口道:「對於過去的事,我不會推卸責任。當時的確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什麼可以辯解。」葉清和覺得很難受。除了為過去曾經給安瑀的傷害而難過,也為了現在自己依然帶給安瑀家人困擾而自責。他只能保證再保證,希望多少能讓安珩安心:「現在我對安瑀是認真的。我會對他好……」
「你不用對我說這些。」安珩不想聽這些虛話,他冷淡又煩倦地說:「也不用對安瑀說。你要是真心認真的,那就去實際行動。」
葉清和鄭重的點頭:「我會做到的。」
「我的意思是,」安珩剋制的冷笑一聲:「你要真的為他好,那就離他遠一點。」
「……」葉清和被噎得無語。
「安瑀很笨。都說傻人有傻福,我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他的福氣在哪裡。」安珩淡漠中有一分負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