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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聽得進去,我關心的是有沒有財務部,能給我發工資就行。
工作目的之於我,為人民服務、為社會創造財富、實現自身價值……這一切都是扯淡,說實在話,甭管在哪裡上班,我為的就是那點兒工資,否則我圖什麼呀。有誰不是呢。
其實我對生活的要求並不高,有口飯吃,八成飽就行,有衣服穿,別讓人說我耍流氓就成,有房住,能躺下睡覺就夠,有輛車開,不缺輪子就滿足,可這幾樣哪兒樣用不著錢。
人力資源經理告訴我,試用期3個月,工資八百,中午管飯,轉正後一千五。
八百就八百,先幹著唄。
4
我的直接上司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未婚。或許為了證明自己青春依舊,她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叫瑪莎。據說此前她叫過珍妮,後來覺得不好聽,便改名瑪莎,我更願意叫她珍妮瑪莎。
面試我的時候珍妮瑪莎也在場,好像還問過我對工作的態度,我不經思考地說了一句,我非常熱愛工作,並且無論什麼工作都能幹。當時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現在真是什麼活兒都讓我幹。
辦公室的飲水機一天需要兩桶水,珍妮瑪莎說我年輕力壯,換水的工作我責無旁貸。於是我早上一桶,中午一桶,要是趕上晚上有加班的,我臨走前還要再準備一桶。
自打我換過幾桶水後,但凡一沒水了,就有人端著杯子,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說,飲水機沒水了。這並不含蓄的要求讓我無法再袖手旁觀,只得擼起衣袖,取下空桶,使出吃奶的勁兒,換上一桶水,這時還有人在一旁說風涼話:別看人挺瘦的,勁兒還不小。
這幫孫子都是白眼狼,沒水喝的時候才想起我,喝上水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根本不懂什麼叫飲水思源。
有一天我請了假,第二天到單位的時候,聽見有人說:昨天沒怎麼喝水,今天早上就大便乾燥了,嘴唇都裂了,說完駑起嘴讓人看。看來我的工作還是具有實際意義的。
據記載,當人們勞動的時候,為調整動作,減輕疲勞,加強工作效率而發出富有節奏的音調和呼聲,文學藝術便由此而產生,我的工作就是對文學追根溯源。儘管我也十分渴望吶喊,卻做不到,因為辦公室禁止大聲喧譁。
最招我厭煩的就是珍妮瑪莎,整個一事逼兒,動不動就問我幹嘛呢,恐怕我休息。一次我正在看一個短篇小說,被她發現,她以為我好為前提,對我批評教育了一番,說我現在應該積極表現,不能滿足於幹完自己手裡那點兒活就算萬事大吉,什麼活兒我都要搶在前面幹,不怕苦不怕累,爭取早日轉正。我點頭稱是,但後來那個短篇小說還是被我利用上班時間看完了,這篇小說不到一萬字,我不僅是一字一句,而且是一筆一畫地看完,經常是剛看了兩個字,珍妮瑪莎就出現了,我只好收起書,等她走了再拿出來,從剛才那兩個字看起,看了還沒三個字,她又出現了。如此反覆,兩個星期後終於看完,不僅看完,還會背誦了,但只能兩個兩個字地背。
珍妮瑪莎還說,她不在的時候要我替她接電話,以免耽誤工作。通常是她的電話響後,我也不管是什麼事兒,拿起話筒就說負責人不在,出差了,一個月以後回來。對方問負責人叫什麼名字,我說叫珍妮瑪莎,對方說你怎麼罵人呀,我說沒有呀,對方說還沒有,真你媽傻不是罵人是什麼,我說是負責人的名字叫珍妮瑪莎,對方說,哦,這個名字倒蠻有意思的,是女孩嗎,我說不是,是個婦女。我差點脫口而出:是一娘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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