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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摟著他的脖子, 慢慢離開了他的嘴唇, 發出了一聲大大的、感傷的、無奈的嘆息。
她雖然不算被嬌慣著長大, 卻因為一張美麗的面孔而處處受到優待,所以,即使她出生於淤泥與罪惡淵藪中,依然活得神采飛揚、蠻橫頑皮。
然而,在他的面前, 她總是沒法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囂張跋扈。她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感受,卻唯獨不能不顧他的感受。
安娜又嘆了一聲,將汗濕的額頭抵在他的肩上,低低地說道:「來了就不要走了。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會再做這種事。我保證。」
l先生沒有回答。許久,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用衣兜裡一張乾淨的方巾,擦掉了她額上的熱汗。
安娜望著他深邃的眼窩,灰藍色的瞳孔,乖巧地等待他的答案。誰知,直到熱汗被擦得一滴不剩,他都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彷彿悲天憫人的神明,可憐她,憐惜她,為她遮風擋雨,卻始終不願意降臨在她的身邊,和她談一場世俗的戀愛。
安娜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少女,有一身的瘋勁兒,有用不完的力氣尖叫、打滾和淚水。她可以耍賴撒潑要到他的承諾,卻沒有那麼做,因為l先生並不是她的犯人,她沒必要絞盡腦汁地逼他就範。
l先生下樓後,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剝了一條口香糖,塞進嘴巴里,在甜蜜的薄荷味中沉思:「慢慢來吧!」
l先生雖然沒有答應留下來,卻也沒有再離開。他們似乎又回到了住院時期的關係。於是,這個週末成為了安娜這一個月以來,最快樂的一個週末。她懇求雅各布把院子裡的泳池清理了出來——當然,不是雅各布親自清理的;然後,換上矢車菊般紫藍色的泳衣,跳進了泳池裡。
整個下午,安娜都像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在淺藍色的泳池裡搖來擺去。她沒有做魚的興趣,這麼做,純粹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曲線,希望l先生能看到她的美。然而,l先生坐在巨大的遮陽傘下,神情平靜,周身清涼,手指間夾著雪茄,只看報紙不看她。
安娜有些不高興,停止了做魚,將半顆腦袋沉進了水裡,鼻子咕嚕咕嚕地冒泡。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泳衣,懷疑是泳衣太過保守,才讓l先生沒有興趣看她。她其實有一套前衛性感的比基尼,但被雅各布沒收了,她只好穿上這條連衣裙似的、陳腐得掉牙的泳衣。
安娜盤算著怎麼吸引l先生的注意力,卻不知謝菲爾德的注意力,其實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沒辦法不放在她的身上。她的表演慾比百老匯的演員還要旺盛,一會兒下潛,一會兒猛然浮出水面,一會兒水聲四濺地從泳池裡走出來,去拿冰鎮的橙汁,塗著紅色趾甲油的腳掌,在他的面前留下一串濕淋淋的腳印。
他竭力想要將視線集中在報紙上,餘光卻不受控制地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收進了眼底。
他看見她的頭髮在倒映著藍天的清水中,變成了一綹一綹的妖媚的水草。泳衣明明是最保守、最迂腐的款式,在她的身上卻化為了一塊極性感的布料。薄而光滑的尼龍布緊緊地裹著她的身軀,隱約透出蜜似的肌膚。
他閉了閉眼,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翻開一頁報紙,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上一頁的內容。
安娜在水中搔首弄姿半天,都沒能得到l先生一個眼神,不由悻悻地回到了陸地上。她拿起之前沒喝完的橙汁,咬著吸管,在他的身邊坐下,把腦袋伸過去,看他手中的報紙:「在看什麼?」
她問話的時候,燥熱的呼吸直接噴在了他的手背上。這個迷人精故意離他很近,濕漉漉的頭髮垂落在他的肩頭,浸濕了他的襯衫。水是冷的,浸在他的肩上,卻瞬間化為火辣辣的毒汁,腐蝕出一個又一個疼痛的傷口。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