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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娛樂場所特有的客座上光線昏暗,比開映時的電影院還要暗。一個由五個把臉亂七八槽地塗成黑人般的顏色,並仔細地抹上一層黃油使之發出油光的人組成的爵士樂隊正在舞臺上演奏,屋角有一排圍成馬蹄型的酒吧櫃檯。還有一個點著燈籠,佈置得像是流動攤床般的壽司櫃檯。只有這兩個地方還談得上有點光亮。有著夜行動物一般視力的朝倉,馬上適應了昏暗的店堂。他像個常客似地徑直走近屋角的長桌邊。他在櫃檯長桌邊物色著物件,可眼下只有三個大概與此夜總會訂有合同的伴洋女郎。還不見有美軍士兵。櫃檯桌裡面有五個穿著白色酒吧服的招待,正帶著無聊的表情並排站著。朝倉在屋角落的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
&ldo;how food you want&rdo;
(要點什麼?)
靠他最近的一個招待用美軍士兵中流行的理語問他,&ldo;加塔……請來雙份,並兌點水。&rdo;
一聽是講日語的,那幾個伴洋女郎把責怪的目光投向朝倉。瞧著她們一頭紛亂的大概是染出來的黃色頭髮,朝倉看到了她們生活中淒槍的一面。
招待揚了揚眉毛,說:&ldo;對不起。因為這裡是難得見到日本人的。&rdo;
他帶著輕蔑的微笑把手伸向身後的酒櫥。
朝倉舉杯喝著香氣撲鼻的加塔,把一隻胳膊支在櫃檯上,打量著包廂那邊的情形。
他把手槍藏在長褲裡面,貼著大腿內側,他對槍的重量已習圈了。
共設有二十五個包廂,座椅的靠背都很高,其作用與屏風相似,包廂裡的美軍水兵們已被接毒香菸和酒精刺激得近於瘋狂了,他們有的樓著陪酒女郎在接吻,有的乾脆把妓女抱在腿上來真格兒的。
女人淫蕩的嘻笑聲、水兵們快活的啼叫聲,帶著連大麻的煙霧也無法沖淡的穢氣,傳到了櫃檯這邊。
在地板上,一個金髮一直拖到腰部的英國女脫衣舞演員開始表演了。但是那些與其看還不如從身邊的女人那裡獲得樂趣的水兵們對她的表演不屑一顧。
受到冷遇的女演員從客座上拿了一個啤酒瓶。仰躺在地板上,一個勁兒地表演看如何用啤酒瓶自慰。美國水兵對此報以一陣口哨和稀稀拉拉的掌聲。
&ldo;真是出色的表演啊!警察對此無所謂?&rdo;朝倉輕聲問招待。
&ldo;是啊,在這班水兵老爺看來,日本的土警察與朝鮮兵沒有什麼兩樣。警察先生對自己的生命總還是珍惜的吧。&rdo;招待嘲笑地說。
脫衣舞演員丟下幾句罵聲退場了。
朝倉又要了一杯加塔。
此時櫃檯這邊來了一個面板淺黑的水兵,像是中南美一帶的人,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褐色的眼珠警惕地看了一眼朝倉,然後向招待要了份甜酒。招待連瓶放在了櫃檯上。
水兵把嘴巴對著瓶口、&ldo;咕、咕&rdo;一口氣喝了半瓶左右,這才滿意地長長舒了口氣。他撥出的這口氣帶著濃烈的酒味,似乎只要點根火柴就會燒得起來。
把酒瓶放下後的手已經不抖了,他用嘶啞的聲音嘀咕了一陣。大意是說他被關了小號,現在還沒解除禁閉,接著用尾音升高的英語說:&ldo;這裡,就是與斯基奧一起來過的酒店吧。&rdo;
&ldo;不,是與斯尼起。&rdo;
這大概是做交易時的切口。水兵會心地微笑著從內袋裡取出一個沒封口的駝駱絨袋子,放在櫃檯上,然後把袋子推到招待那裡。
&ldo;thanks!(謝謝)&rdo;
招待接過那隻印有駱駝圖案的袋子,開啟一扇裝在酒捆邊上的暗門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