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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頭還挺聽話,灰溜溜回家去,接下來那十幾日,興田碼頭上一片太平。
這是幫頭這頭的。半大小子那邊麼,人是放出來了沒錯,但吃了一頓黑拳腳,關進牢裡的時候獄卒們又拿他&ldo;練&rdo;了一會兒手段,就算是皮糙肉厚,也要躺倒好幾天了。&ldo;事兒爹&rdo;從他那細妹子補得五顏六色的衣衫上看出了兄妹倆的窘境,讓人送去十兩銀子,尋醫問藥和路上盤費應當足夠了。本該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但一來兩邊不同路,二來&ldo;事兒爹&rdo;今時不同往日,進出都圍著一群人,來路不明的人口,不論是皇帝這邊的人,還是巫神那邊的人,都不會放來近他身的,所以嘛,萍水相逢的情份到這十兩銀子為止了。然而&ldo;事兒爹&rdo;惹是生非的本事不是一般二般,他出趟遠門,帶著四個人,停下二十幾日,再走時後邊就贅上了兩條尾巴。
尾巴們頗賴皮,&ldo;事兒爹&rdo;停在興田那十幾天,他們簡直把兵營當成自個兒的家了,輪番往興田兵營跑。哥哥走不動的時候妹子去,哥哥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哥哥去。進不去也無妨,站在門口看著,看一營的兵出操、對打、刺殺,好容易等到&ldo;事兒爹&rdo;露頭,他們偏又臊了,不敢過來說話,甚至不敢跟過去,癩皮狗兒似的守在門口,守人家進守人家出。妹子臉皮薄點兒,守到&ldo;事兒爹&rdo;出門就回去了。哥哥臉皮粗厚,被守門的丘八趕了多少趟都不走,妹子託給好心人家看著(憑他那妹子見風就倒、隨時要死的模樣,估計不託給好心人看著也沒人想動她的腦筋,拐去賣了也沒人敢買這樣的呀!),他自己守在營門口不遠處,一守守一天,等人這事兒最是沒譜,有時等得到有時等不到,等不到的時候比等得到的時候還多,可人家願意等,一連七八天,弄得被等的那個都不自在起來。
這天&ldo;事兒爹&rdo;天盡黑了才回來,走到興田兵營附近,正好撞見那&ldo;男&rdo;尾巴,兩邊一照面,男尾巴先自亂了。
當時那傢伙正在吃晚飯:幾個糙米饅頭就鹹菜疙瘩,吃得正猛,面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抬頭四目相對,對的是一雙波瀾不興的秀目,目光也平靜如水,對了一會兒,那人說話了:&ldo;你們不是要上留陽麼,怎的不去了?&rdo;。他一口饅頭梗在喉間,急死,抽緊了脖子猛咽幾下沒嚥下去,反倒嗆出一串咳嗽來。跟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說上話,沒想到還沒張嘴就砸了鍋了,好醜。醜得他把頭夾進膝蓋當中,縮頭烏龜似的不肯出來。那人看著他咳,等著他咳,咳完了等他給個正經回話,等了有一陣,縮頭烏龜仍舊不肯露頭,於是那人不等了,抬腳便走,沒走兩步,縮頭烏龜又變回了尾巴,立時三刻黏上來,吞吞吐吐道:&ldo;……不去留陽的,前幾天剛得了訊息,說留陽那邊的親眷早沒了,目下正不知去哪……&rdo;所以想隨你們一道走,行不?
後邊那半截話他說不出口,總覺得害臊,臊出一臉血,壓根不敢抬頭看面前的人。
&ldo;……可是要尋一處落腳麼?若是願意入軍伍,倒是可以將你薦予興田的營官。&rdo;
那人倒是好說話,聽他說沒地兒可去就要舉薦他入軍伍,可這不是他要的呀,他想隨他去。他去哪,他就去哪……
&ldo;我不想入軍伍……&rdo;
&ldo;那想入縣衙麼?&rdo;
豈止送佛送到西,都要送到天盡頭了!
&ldo;也不想入…&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