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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有家室有家底的人了,穿鞋的要與光腳的比橫,還是得掂量掂量。又賴了一會兒,拉下面子,撤走家奴打手,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退回老巢裡去了。
第33章 第三位知情者
多年以後,張知縣一塊紅漆木牌退豪強的舊事被人編成一出小戲,從廣合傳唱出去,一直唱到了都城留陽,彼時張知縣已經成了張相爺,六十好幾的人了,幾次上表乞骸骨,皇帝就是不準。一天從朝堂上下來,路過市井,結結實實聽了倆耳朵,聽得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原來他還有那個&ldo;當年勇&rdo;的時候呢!
想來那時當真年輕,二十出頭的年歲,膽色甚壯,別說一個&ldo;獨眼&rdo;,就是老虎來了都不見得會怕。他這樣行事這樣身手,皇帝得了密報後,嘴角不由彎彎,當場就對呂相說,這個叫張晏然的有點味道了。當時只是說說,到了隆佑五年冬,整整一年過去了,朝廷按例考核這些外放的新官們,述職摺子上別人都花團錦簇一片大好,偏他乾巴巴的,報了幾個不算喜的喜之外,通篇都是&ldo;憂&rdo;。皇帝這回認真了,專程把他從廣合召來,要他當面鑼對面鼓地&ldo;報憂&rdo;。
這次奏對史書上是有詳細記載的,細到皇帝當時的言談舉止、心情表情,一個七品芝麻官的奏對,寫這麼細的確實少有。
其實皇帝沒別的意思,就是覺著一個不知道&ldo;粉飾&rdo;、不曉得&ldo;注水&rdo;的官太稀罕,看個稀罕而已。張晏然一身藏青官服,站到大殿上很是突兀,朝堂向來就沒有七品縣令出沒的先例。他倒從容,不卑不亢,進退得宜。皇帝問他廣合縣的境況,他答得十分嚴謹,從河道疏浚到挖溝通渠,從堤壩修補到今歲水患狀況,從一年間兩條河道的整治情形到來年預計可以保下多少田地、每分田地能有多少收成,據實報出,不隱不抒。
&ldo;上大悅之。留置廣合又兩年,待水患全平,民生安定,右遷其知蔚州。&rdo;
史書上說的很清楚,張晏然在廣合一共呆了三年,三年之後升做蔚州知州,到那兒撫民去了。
蔚州與汴州相鄰,東北邊靠著蜀地,西南邊緊鄰苗疆,說到特點,得好好說說那兒的三大怪:一怪人死懸天(指的是當地的喪葬習俗,把棺材吊在絕壁上,成為懸棺,歷千百年而不朽不壞);二怪男子走婚(說的是當地的婚俗,那邊男婚女嫁不用媒人,看對了眼,男子在女子家裡住上一段時日,待女子有了身孕再擺酒席宴請親朋鄰舍,將男子正式迎入女子家中。);三怪州衙在邊(指的是蔚州州衙的位置。沒有哪個州縣似蔚州這般,一州的首府安在了最近邊陲、最容易起戰事的一處邊角,以山為屏,以水為障,築起一座城來。)
何敬真於隆佑八年冬來到蔚州,是逐&ldo;窮寇&rdo;而來的。
隆佑八年十一月十二,劉建忠麾下牙將曹獻領著一萬來人到青州與蜀交界的鹽縣大肆燒殺擄掠,掠得銀錢若干、人口若干,歡天喜地地往來時路溜達,邊溜達邊捎帶腳地劫掠,搶得太順手了,全然忘了&ldo;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do;這句老話。溜達到土谷口時正面遭遇何敬真的兩千人馬,兩千對一萬,五個打一個,按說怎麼打都不該輸的,可曹獻偏就輸了,輸的還挺慘,掠來的銀錢人口全吐出來不算,還被攆著打,從鹽縣一直打到蔚州,喪家犬般逃竄,一萬多的兵,打到最後剩下六千來人,殘兵敗將好不容易逃回蜀地,又捱了忠皇帝一頓狠削。
趕走了上門打劫的,事兒還沒完,那麼些銀錢人口總不能隨著軍旅走吧,何敬真索性就在蔚州停下,銀錢歸入府庫,人口問清來路,以屬地為編,編整好了,一一送還故鄉,有不願歸鄉的聽任去留,有願歸入軍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