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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姜沉魚脾氣好,但是,為什麼她卻一個知己好友都沒有呢?是不是因為……她的心藏的太深了,不敢也不肯對別人流露呢?那麼,公子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公子有門客三千,侍從無數,但是,他也沒有朋友啊……
窗外,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姜沉魚凝望著那些雨絲,輕聲道:“下雨了……這算冬雨,還是春雨?”
姜夫人笑道:“現在都三月了,這當然要算是春雨啊。今年的春天來的比往年都要早呢。”
“那麼……”姜沉魚喃喃道:“這場雨過後,杏花和梨花便要開了吧……”
“嗯?應該會開吧……怎麼忽然問這個?”
姜沉魚唇角上揚,這回可是真正的笑了,“我和公子約好了一起去賞花。”
姜夫人先是一愣,繼而也跟著笑道:“噢?是嗎?呵呵,不錯哦……”
旁邊握瑜睜大眼睛道:“小姐和侯爺就要大婚了,人說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見面的呀,否則不吉利的……哎喲!”話未說完,被懷瑾狠拍了一記。
姜夫人和藹的看著女兒,柔聲說:“去吧。只要你覺得高興,而且一年一度,也屬難得的機會。”
“嗯。”姜沉魚又是嫣然一笑,內疚與不安在這一瞬轉化成了滿滿的期待。沒有關係,她想,就算這世上無一人是她的知己,也沒有關係。因為,她有公子。就算她和公子都是一樣寂寞沒有朋友的人,但是,因為有了彼此,就不會再感到孤單。
所以,她們兩個人,是命中註定要在一起的。
她一定要堅信這一點。
姜沉魚深吸口氣,再緩緩的吐出去,雙瞳一片清澈。
而窗外,嬌姿妍態的梨樹,正沐浴在圖璧四年的第一場春雨中,繁複的枝幹上悄然綻出了點點花骨朵,白雪般皓潔,巧笑般明媚。
正如姜夫人所說的那樣,不久便盛開了。
而當梨花最是燦爛時,天子大軍得勝歸來,班師回朝——
這一日,姜沉魚正留在嘉寧宮中同姐姐一起吃飯,宮女來報道,淇奧侯將薛採送過來了,說是奉皇上之命,讓他同薛茗見個面。
得到姜畫月的允可後,兩名宮人領著薛採進來,見到堂下站著的那個小人之時,姜沉魚心中不禁一酸,她回想起了初見薛採時的情形。彼時少年權貴,有著天下孩童皆所不及的春風得意,乘鸞駕,戴金翎,佩稀世之璧,敢馬前斥妃,敢殿前濺血,眉梢眼角,盡是逼人的驕傲。而今,卻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粗衣麻鞋,一張小臉黯淡無光。
他垂著頭站在那裡,低眉斂目,毫無生氣。
姜畫月道:“我這邊還有點事,要不沉魚你陪他去吧。”
姜沉魚領了旨,走過去將一隻手伸到薛採面前,薛採抬頭看了她一眼,烏黑的眼睛裡沒有情緒。
姜沉魚衝他微微一笑,目帶鼓勵。薛採的眼神閃動了一下,卻退後一步,躬身道:“薛採是奴,不敢執小姐之手。”
姜沉魚一怔,再也說不出話來。那個在寵妃前敢揚鞭說“區區雀座,安敢抗鳳駕乎”的孩子,那個在國主前亦傲立說“吾乃人中璧”的孩子,此時此刻,卻在她面前說“薛採是奴”……
真像一場活生生的諷刺。而這一切,又何嘗不是拜她所賜?
是她執意要救他,是她因一己之私而強留住他,但其實,對他來說,也許寧可驕傲的死去,亦不屑如此窩囊的偷生罷?
姜沉魚轉身,默默的帶路,從嘉寧宮到冷宮,一路上,聽見身後稚子那細碎的腳步聲,心頭越發沉重。
轉出拱門,前方便是洞達橋,而就在這時,他們看見了曦禾。
曦禾倚著欄杆,在湖邊餵魚,不知為何,身旁並無宮人相隨。自從中毒一事後,她就一直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