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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在熱氣嫋嫋的溫泉邊時播下的種子。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斷然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她處境這般艱難,如何能再護得一人周全?
若是這孩子是魯元的,魯元已然去了煙望山苦修,凡根皆斷,一心向佛,她又能怎樣?難不成先熬過傅辛這一道生死關,再千里迢迢,抱著孩子去尋他?將他從佛前再拉回紅塵裡頭?
若是這孩子是傅辛的,那便更不能要了!懷了強姦犯的孩子,她直恨不得拿把利刃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剖了那未成形的胎兒出來,將這孽債了結個乾乾淨淨。
要是孩子生出來了,是個女兒,那在這樣一個吃人的古代裡,這樣一個動盪的時局中,她做為母親,無法保證能護她周全,而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養出一個毫無現代靈魂的,徹頭徹尾的古代小娘子來。若不是女兒,是個兒子,那便是更悲慘的事了,流珠不敢深想,只覺得渾身發冷,心頭髮狂。
如同那被困住的小獸一般,阮氏低低哀吟幾聲,這幾聲哀痛的低吟,更引得她愈發噁心乾嘔起來。流珠仰面躺在床上,只覺得天旋地轉,幾欲昏厥,五臟六腑都於頃刻間攪在了一起。她悲慟地伸出手來,死死扯著床側珠簾,用盡了全身力氣,遽然一扯,傅辛低頭望著她,便見珠串立時被扯得崩散開來,大珠小珠,四下迸濺,發著劈里啪啦的惱人聲響,激得傅辛眉心一跳,愈發憤怒起來。
他眯起眼來,俯視著流珠那張蒼白的臉,唇上胭脂猶然紅豔,頰邊脂粉卻已然被兩行清淚,沖洗得乾乾淨淨,暈染開來,便好似桃花經了春雨打,褪去嬌妍,只餘慘淡粉白。
傅辛半彎下腰來,帶著玉扳指的手緩緩撫過流珠的側臉,隨即猛然收指,力道不輕不重,扼住榻上美人的喉嚨,指甲微微陷進那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膚裡去,卻也並不過分深入。
流珠悲憤道:“官家便掐死兒罷,這日子再過下去,也沒甚麼意思了。”
官家勾唇冷笑,聲音竟有些嘶啞,沉聲怒道:“二孃冷心冷肺,倒是個養不熟,暖不熱的,端的記仇。你當年連那不領情的秦氏嬌嬌,都不忍看她被我害了,現如今對自己的親生血肉,倒是不惜自己性命,也要下手了?你說虎毒不食子,我比虎還陰毒,你若是果真下了手,便淪落到與我一個地步了。你我身死之後,犯的是一般無二的罪,入得陰曹地府,也要受一般無二的刑罰,誰也離不了誰,我倒是甘心,不知你情不情願?”
頓了頓,官家沉默半晌,驀地收手,怒氣稍平之後,又溫聲道:“朕會下旨,予你貴妃名號。無論生的是男是女,朕百年之後,都封你為後。這孩子,朕必不會棄之不顧。你且安心,好好養胎罷,旁的事,以後再說。”
第124章 雉頭金鏤又珠胎(四)
才雪又晴晴又雪,這日裡雪片兒紛紛揚揚,恍如飛鹽撒粉,放眼望去,滿城宮闕,玉碾乾坤,銀色相連。流珠半倚在錦榻之上,身邊僕侍環伺,將她侍候得再得當不過,卻也將她看得如同獄中死囚一般。
怨也怨過了,恨也恨罷了,流珠愈發冷靜,開始細思當下困局。
古代的這墮胎技術著實不好,一碗不知有沒有理論根據的藥湯下肚,孩子雖是沒了,人只怕是也上了奈何橋。流珠是斷然不敢冒這個險的,她惜命,畢竟這命,留著總歸是有用處的。若是這孩子非生不可,那便要做足萬全的準備了。
人道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強,孑然一身和拖兒帶女,有著天大的差別。不過數日過去,流珠只覺得自己的性情都變了幾分。
一來,傅辛後宮的這些個鶯鶯燕燕,但凡揣著壞心思的,不安分的,半個都不能留,必要想由頭打發了,便是害她丟了性命也是無妨。那些個小娘子手裡,不定玩弄過幾條性命,沾過幾等鮮血,她便是害了她們,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