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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天晴得像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的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游著。
穆小午漫無目的地在宅子裡閒逛,身邊不時經過幾個丫頭,不是捧著盒子就是提著籠屜,步履匆匆,顯然是在為晚上的酒席做準備。
鼻間嗅到一陣花香,穆小午朝前望去,卻見前面有一方園子,透過拱門,可見一片荷塘,裡面百餘只荷花隨風輕舞,映著陽光,如同被朱紅渲染過一般,煞是好看。
穆小午便朝那園子走去,剛到門邊,忽聽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閆青城。
「請柬提前一個月就命人送下了,壽堂也佈置妥當,宴席上吃的喝的都是今早新鮮送來的,我命人查驗過了,都是時令下最好的食材。遠客們的屋子也都收拾妥當了,我還讓人多收拾出來了幾間,以備不時之需。其它的諸如錦幛、楹聯等等更是早就準備好了。所以,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青城,這要多虧你的操持,嘉言病了這麼些天,我實在脫不開身來籌辦父親的壽辰。」
另外一個聲音傳來,穆小午認出來那聲音的主人是閆予池的妻子襄貞,於是便探頭朝門裡看了一眼,可是就這麼一眼,卻讓她方才還暖融融的心臟涼了半截子。
襄貞上身著一件月白色低領長衫,下穿一條淡青色百褶裙,不配首飾,不施粉黛,很是素雅。她看起來不像閆家這樣富可敵國的人家的少奶奶,倒像是一位書香門第的小姐。不過縱使她裝扮得再低調,卻仍難掩身上那股恬淡的柔和的氣質。
這種氣質是女性特有的,柔弱和美麗糅雜,讓任何見過她的人都忍不住產生一種想去保護她的慾望。
可是,偏偏這種氣質,穆小午卻從不曾擁有,雖然她也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雖然她現在穿著一條精緻的漂亮裙子。
穆小午忽然有些洩氣,這件裙子帶給她的開心已經隨著一陣風飄走了,現在,她懊惱地站在院門邊,心裡瀰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母親可安好了?我昨天半夜去了一次,今天還沒來得及去看她老人家。」襄貞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好多了,你知道的,她的精神一直時好時壞,說話也經常沒有條理,所以我倒覺得不用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說到這裡,見襄貞依然蹙著眉,閆青城便俯下身折了一片荷葉,將它罩在襄珍頭上,笑道,「記得小時候嗎?夏天你怕曬,便常讓我折荷葉給你當帽子戴。」
襄貞的聲音裡終於多了一絲笑意,「青城,我沒有兄弟姐妹,便一直拿你當我的親弟弟對待的,嫁到你們家這些年,也多虧了你,我才不覺得自己像個外人。後來嘉言嗯,嘉言他也喜歡你,有事沒事就纏著你其實,我心裡很感激你的,不過這些話我不說,你也明白的,是不是?」
院中忽然靜默了,這靜默倒引起了穆小午的好奇,可與此同時,心裡卻冒出了一個念頭:她不應該站在這裡偷聽兩人的談話,剛才沒什麼,可現在,卻不行。
她自己也不太懂為何會突然這樣想,不過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容她考慮,她踮起腳尖,抓著裙擺,輕手輕腳準備離開。
「我在父親的壽辰後就要離開閆家了。」閆青城的話湧了出來,穆小午覺得他的語氣和方才大不相同,彷彿裡面夾雜了太多沉重的、難以言敘的情感。
她不懂,卻似乎又懵懵懂懂知道那麼一點。
「你要離開?青城,你為什麼要離開?予池常說閆家業大事多,很缺幫手,你又離開了,那你大哥該怎麼辦?」襄貞的語氣很著急。
閆青城有些悲哀地一笑,「你什麼事都想著他,可是你想過我嗎?」
襄貞似乎怔了一下,「青城,你不快活嗎?這是你的家,你從小生活的家,難道你在這裡過得不自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