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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判若兩人。醫生介紹說,譚紀正在一點點衰弱下去。
也許用不了多久,譚紀就再也沒有被滅口的危險了。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對他會不會更好一些,如果他知道被Z先生利用了,恐怕死也不會甘心。
在某種程度上,他和黃潤華、羅家海一樣,既可恨,又可悲。
既是惡魔,又是羔羊。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能聽見警察大聲的喝止和一個年輕女子的苦苦哀求:
“我求求你們,就讓我進去看一眼,站在門口看就行……”
方木起身走到門口,看到披頭散髮的曲蕊正在和兩個負責保護譚紀的警察撕扯著。看見方木,曲蕊馬上認出這是當晚來抓她的警察之一,撕扯的動作略有緩和,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哀怨。
方木盯著她默默地看了幾秒鐘,突然開口說道:“脫下外套,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但是曲蕊很快就明白了方木的意思,瘋狂地把羽絨服和挎包都從身上脫下來甩在地上,又把褲子的口袋都翻出來,以示身無旁物。
方木朝又要攔住她的警察使了個眼色,緩慢而嚴厲地說道:“不能靠近他,更不能觸碰他,你聽懂沒有?”
曲蕊飛快地點頭,伸手抹平頭髮,又把臉上的淚痕擦了又擦,宛若一個急於赴約的少女。
方木略一側身,“進來吧。”
病房並不大,方木走了幾步就已經到了譚紀的床邊,再回頭,曲蕊卻依然站在門口,一隻手捂在嘴上,死死地盯著床上一動不動的譚紀。
她全身顫抖,好像一個正在發病的瘧疾病人,成串的淚珠從眼中滾落,哭聲卻被她死死地捂在嘴裡。她似乎不能相信,又似乎不敢上前確認,只是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向前挪動著腳步,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那張形容枯槁的臉。
被拼命壓抑的悲痛終於從指縫間掙脫出來,狹小的病房裡漸漸響起一個女人輕細卻尖銳的哭聲,那聲音宛如垂死者的指甲在抓撓玻璃,既恐懼又絕望。
有好幾次,她向床上的人伸出手去,似乎想觸控到愛人熟悉而陌生的臉,又想拚盡全力抓住他,把他從可怕的命運中拉回來。可是每次接觸到方木警惕而冰冷的目光,那急切的眼神又變得怯懦,直至完全絕望。
終於,曲蕊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背靠牆壁滑坐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五分鐘後,方木把曲蕊的衣物遞給呆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她,想了想,又遞過一包面巾紙。
“謝謝。”曲蕊感激地笑笑,“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姓方。”
“謝謝你,方警官。”
方木看著她重重地擤著鼻子,舉手投足間已沒有初見時的優雅。
“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曲蕊慘然一笑,“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謝謝你能讓我看譚紀一眼,但是,對不起,我沒什麼好說的。”
方木無語,沉默著點燃一隻煙,看著她慢慢地穿上外套,突然說道:“羅家海死了。”
曲蕊全身一震,穿衣服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可是很快她又咬著牙,緩慢而艱難地把手臂伸進袖子裡。
“是Z先生殺了他。”
曲蕊面無表情地一個個繫好釦子,整理一下挎包,站起來向方木稍稍欠身,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方木目送那略帶踉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又看看病房門口來回巡視的警察,忽然感到一陣深深的哀傷。
天使堂。
已是深夜,二層小樓裡燈光盡熄。然而樹上的高音喇叭仍然兀自喋喋不休,不知道能有幾個人安然入夢。
在那單調冰冷的噪音中,樓門的輕微吱呀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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