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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從頭來過。個人的選擇與命運的設計交錯糾纏,在當事人尚未覺察的時候,方向已經確定。——就這樣把大哥捲進了風口浪尖。
雖然這兩天大哥反覆安慰自己,心裡也明白事情到這一步,有太多無法預料不可抵擋之處。然而對於過往的愧悔,對於未來的擔憂,壓在心頭,日重一日,吃不舒坦,睡不安穩。
相較子周的憂心忡忡,子釋和子歸要平靜得多。所以從表面看來,那兩個顯得有點兒沒心沒肺,而操心的這個則愈發少年老成,穩重嚴肅,儼然一家之長。
此刻,子周聽太師向皇帝上奏應對之策,說到往峽北關增兵,侯景瑞就地降職使用等等,連忙收斂心神,側耳傾聽——這些都是他極關心的事情。同時打起精神,一旦太師提及自己身世,好隨時應對。
誰知太師尚未告一段落,一個人突然出列,向皇帝行禮畢,大聲插話:“陛下,微臣有一言,請陛下准奏。”
子周認出說話之人乃是站在左相後邊的御史臺首席言官、右諫議大夫席遠懷。自從右相孟伯茹突發心疾去世,換了老好人湯世和上臺,不願加入外戚黨的朝臣紛紛明哲保身,緘口不言,敢這麼在朝堂上說話的可沒剩下幾個。
這位席大人和自己似乎是地道同鄉,不過一來沒什麼機會結交,二來麼,御史臺的言官們向來以清流自居,最忌諱牽裙帶走後門,自己又無心拉幫結派,完全沒必要趕上去攀交情,所以僅僅“認識”而已。近些年御史臺日漸式微,多的是隻顧獨善其身甚至表裡不一的虛偽之徒,聽說唯有席遠懷大人秉公論事仗義執言,頗具昔年花相徐相遺風——今天才算第一回見識到。
趙琚暗中皺了皺眉頭,耐著性子道:“席愛卿有話請講。”
“陛下!封蘭關戍衛將軍侯景瑞疏於探察,貪功冒進,以致失我屏障,罪不可恕。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今封蘭之禍,實軍中浮靡久積之弊所致。臣以為,當押解侯景瑞至京師,明查內裡,細審因由,使有司督促各地守軍引以為戒……”
聽著席遠懷由點及面,牽連拉扯,把矛頭轉向軍方和最高指揮層,寧書源使個眼色,秘書副丞張憲博站出來,冷哼一聲:“陛下恕罪。微臣敢問席大人,日日在御史臺衙門喝茶清談,何以知“軍中浮靡久積之弊”?”
“聽聞……”
““聽聞”二字,豈足以為據?前方將士以血肉之軀為樊籬,護國衛民,竟蒙受如此捕風捉影莫須有之罪名,怎不叫人齒冷心寒?席大人,開口論是非,須言之有據。御史臺雖說風聞言事,光憑猜測臆想,就要羅織罪名,怕也太過了罷?……”
子周想:這位張大人好厲害的詞鋒。避實就虛,反將一軍,不知席大人要怎生應對。
就見席遠懷上前幾步,在御座前跪倒,慷慨陳詞:“陛下!席遠懷自請赴峽北關勞軍,並徹查封蘭關失守前後經過。就依張大人之言,黑白忠奸,眼見為實,有據可證。生死安危,自當置之度外……”
趙琚扶著額頭嘆氣。每次都這樣,有點事就沒完沒了吵來吵去,最後還要逼著自己斷是非,煩不勝煩。近乎呻吟的道:“席愛卿,你先起來,慢慢講……”
這時寧書源開口了:“席大人。大人乃朝中砥柱,陛下肱股,豈可驟離中樞,輕言涉險?”
趙琚點頭:“就是就是。”
寧書源繼續道:“侯景瑞就地降職使用,並非秘書省和兵部有心包庇,而是峽北關守將梁永會上表請求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畢竟只有他與西戎寇賊多次交手,知其深淺伎倆,可為參謀。當此用人之際,許其戴罪立功,也是陛下聖明仁德……”
席遠懷不說話了,謝恩退下。
子周偷窺一眼坐在皇帝下首的國舅爺,心道:“原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