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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琰坐在裡面，雙手撐膝，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恍惚，看著虛空，像是在出神。

&ldo;大殿下？&rdo;許京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ldo;想什麼呢？&rdo;

劉琰往後躲了躲，坐直身體，&ldo;沒什麼。天下初定，正是休養生息之時，皇室理應躬行節儉，為天下臣民表率。&rdo;

許京華：&ldo;……這句話你是背下來的嗎？&rdo;

劉琰俊秀的眉微蹙：&ldo;什麼意思？&rdo;

他看起來像是當真了，許京華只得解釋：&ldo;我說笑的。你想都不想，隨口就講了一句大道理，特別像背下來，防著誰考你似的。&rdo;

&ldo;……&rdo;劉琰目光落在許京華臉上，她剛去探過自己親生父親的病，神色卻仍是無憂無慮的，好像許俊轉眼就能痊癒如初、長命百歲。

&ldo;你一點兒都不擔心保定侯麼？&rdo;他忍不住問。

許京華有點驚訝：&ldo;擔心什麼？他有人照顧，又有太醫給看病，還需要我擔心什麼？&rdo;

劉琰竟無言以對。這姑娘真是他生平僅見，心大得，彷佛天塌下來都能當被蓋。

親爹臥病在床，毫無憂色，還特別理直氣壯，卻連他都不會懷疑許京華冷血不孝‐‐同樣的事，要是換成父皇與他，恐怕……劉琰不由冷笑。

&ldo;你怎麼了？好像不大高興。&rdo;許京華後知後覺。

&ldo;沒有。&rdo;

嘖，臉都是冷的，眉頭也沒鬆開，居然還說&ldo;沒有&rdo;，許京華抬起手支著下巴，盯著大皇子殿下的小白臉，猜測道：&ldo;是不是上課被先生教訓了？&rdo;

劉琰斜眼看她，一副懶得回答的樣子。

&ldo;不是嗎？&rdo;許京華作勢想了想，&ldo;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上完課已經很累了，皇上還要你來探望我爹，你心裡……&rdo;

&ldo;別胡說！&rdo;劉琰不等她說完，就急聲打斷，&ldo;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rdo;

他面上從來溫文和煦，待人親切有禮，突然疾言厲色，許京華嚇了一跳，不覺坐直，解釋道：&ldo;我只是說笑……&rdo;

&ldo;說笑也不能說！&rdo;劉琰又飛快截住她，&ldo;你可知道，什麼人才會對皇命陽奉陰違、心存怨懟？&rdo;

許京華愣愣看著他，還有點懵。

&ldo;亂，臣，賊，子！&rdo;劉琰一字一頓。

許京華被這四個字嚇住，好半天沒能出聲。

劉琰也在這段沉默中，想起許京華原不過是個牧馬放羊、大字不識的小丫頭，才到京第二天，根本鬧不清宮裡那些忌諱，便緩和了語氣，低聲說：&ldo;嚇著你了？對不住，我……我們這些人，看著高高在上、富貴已極，實則每日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錯半步。&rdo;

許京華真的沒法理解，小聲嘀咕：&ldo;可是皇上是你親生父親啊。&rdo;說句玩笑話都不行？

&ldo;皇上先是天子，然後才是我父親。&rdo;這句話，劉琰講得鄭重其事。

天子？可她昨日見到的皇上，明明也是個會說笑的人，是晚輩、是兄長、也是父親，怎麼突然就被推上高處，又成了天子？

許京華想不明白，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