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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容若首倡此識,並捐貲開雕,也靠大家同心襄助。我走後,也別因此就散了,常在一起切磋才好。”
周旋閒話了一回,此時,惋嘆、慰藉,都似乎失了意義,容若便不再開口,任同年去話別。
人漸散去,天色亦向晚了,他才趨前。徐健庵執著他的手,這才露出真情;容若原是他最愛重的弟子。嘆道:
“師弟一場!他們要送,我攔住了,你,不同。後天,有幾位江南的朋友,給我送行,都是江南一時俊彥,我給你們引見一下,以後,也好來往。”
他頓了一下:
“這幾位,都有才有學,對你日後學業,一定有所助益。只是,落拓名士,不拘禮法,人人一副‘青白眼’,如何相交,就看你了。”
“不知道是那幾位?”
“哦,姜西溟、嚴蓀友、朱竹垞……這些名字,該聽過吧?”
聽過!容若一時悲喜交集;這些,都是佩蓉曾受教過的。在心理上,他立時產生了強烈的傾慕。
送行宴,他沒有帶什麼程儀,帶的是四首七律。
“雖說是秀才人情紙一張,比什麼都貴重!”
徐健庵把詩看完,遞給嚴蓀友:
“你看看,這可是西溟口中‘滿洲統袴子弟’所能至?”
嚴蓀友一笑,說:
“我來唸吧,省得傳來傳去!”
便朗誦起來:
“江楓千里送浮颸,玉佩朝天此暫辭,###承杯頻自覆,青林繫馬試教騎。
朝端事業留他日,天下文章重往時,聞道至尊還側席,柏梁高宴待題詩,”
點頭笑向徐健庵:
“不日起復,已然預言。”
姜西溟不置可否。嚴蓀友往下念:
“玉殿西頭落暗颸,回波寧作望恩辭?蛾眉自是從相妒,駿骨由來豈任騎?……”
西溟忽然嗔目:
“好!好個‘駿骨由來豈任騎”!衝著這一句,我浮一大白!”
回頭指容若:
“你陪我!”
“是!敬遵臺命!西溟先生,晚生先乾為敬!”
容若莊容乾了杯,西溟也幹了,卻叱道:
“別跟我鬧虛套!我最厭這個,你跟健庵,有師生關係,還說個禮不可廢。跟我、跟蓀友,從哪論輩份?我先生,你晚生,也沒錯,我可比你大了一倍也不止。你要依我,咱們平輩論交,你喊我西溟,喊也蓀友,我交你這個朋友。要不依我,我也不敢高攀你貴胄公子!”
蓀友笑道:
“還沒吃酒,就醉了!”
又轉面向容若說:
“容若,我告訴你,西溟就是這樣的性子,他看不起的人,喊他‘爺爺’,他還嫌汙了他的耳。他看上的,是親孫子,都能拉了平輩論交,你就依他,別管那些俗禮。”
西溟大呼:
“著呀!禮豈為吾輩設?怎麼樣?交是不交?”
容若一拱手:
“西溟!蓀友!小弟從命!”
西溟高興了,便高談闊論,月旦人物,品評文章,詞鋒犀利,舍容若大感心折。比之日常所見,尤其父親往來的那一般以阿諛吹捧為能事,巧言、令色、足恭集於一身的庸碌之輩,西溟不折節、不迎奉的傲骨,更令人敬愛。
一席送行酒,竟沒有半點離愁別苦,直飲到夜闌才散。西溟拉著他的手,說:
“可惜,竹垞今天有事不能來,改天,我邀他去看你!”
這些落魄京師的江南文士,對這一位滿洲貴胄公子,由衷的傾心結交,他們喜歡他不雕琢、不矯飾的真性情,愛他的才,也欣佩他治學的勤謹。一向目無餘子,對滿人有“不學無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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