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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當時,面對人生中第一次風雨洗禮,我還是不可避免的覺得難受了。
我清楚記得我們那一屆成績輝煌,連矮胖子都誇我們是他見過最優秀的一屆,是一中初中部近十年來最優秀的一屆。
百分之九九的升學率,百分之七十的重點高中升學率,尤其是我們班。全班四十五個人,有四十個人全部直升一中高中部。他甚至拍著老班的肩,讓他好好數數這班裡以後要出幾個「清華」「北大」。
可多諷刺,我就是那剩下的不屬於一中高中部的極少數。我甚至沒考上高中、中專,分數剛夠職高線。
考完試那天我就知道成績會慘不忍睹,可是我沒想到會這麼慘。
那次在小餐館撞見何磊後,我就開始反思我自己,嘗試把注意力用到成績上,做垂死掙扎。
最近幾次中考實戰,考試分數其實已經在大幅度進步,眼看就能找回從前的感覺,尤其是數學這一科。老班早就放棄我了,一直以來對我趴桌子上悶頭睡大覺都愛管不管,可是那段時間,竟然開始對我噓寒問暖,瞧見我開始走神就花式點名要我回答問題。
我知道,他以為我是那匹重新站起來的黑馬。
可人生就是充滿戲劇性,中考考場上,我老毛病又犯了。那一年的作文題,我不出意外,又卡殼了——
一段材料我看了又看,滿篇的「爸爸」「父愛」……嗯,我還是沒能夠湊出八百字。
趙小船讓我多背作文書,那什麼「父愛」「母愛」「爺爺愛」「奶奶愛」,哪怕就是對「花花草草」「貓貓狗狗」的愛其實都沒太多差別,也不過就是「他」「她」跟「它」顛來倒去。作文書背多了背熟慣,這一篇裡挑一句,那一篇裡摘一段,打亂重湊,得,又是一篇上乘佳作!
可那一天,趙小船那法子失靈了。因為我開篇就寫到,「在我七歲那年的夏天,我爸爸光榮當烈士去了。我媽說從此我是個孤兒,她是個寡婦……」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爸爸都光榮當烈士了,我又去哪裡感悟「父愛」這樣偉大的命題?
倒是有人曾經跟我開玩笑,說過什麼「閨女」什麼「爹」之類的逗趣話。可我再傻也知道,那兩者之間壓根兒不能劃上等號。
拿到成績單那一刻,我專門看了眼趙小船的分數,臉上血色立刻褪的乾乾淨淨。
高出一中重點線整整三十分,跟他那位號稱一中「王子」的同桌不相上下。
趙小船跟我一樣考過「3分」。有次期中考試,他一張英語試捲上畫的全是物理公式和化學元素,從「重力加速度」到「電磁力」,從「氫氦鋰鈹硼」到「鑀鐨鍆鍩鐒」……我們懷疑趙小船考試那天被人下了降頭,沒分清那科考的是英語還是物理。
可趙小船自己說,他那是瞧英語老師不順眼,故意滿篇鬼畫符,一心就想氣死她!
至於趙小船那時候到底是想氣死那位美女老師,還是想變著花樣吸引她的注意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趙小船這個人在我眼裡一直都特別厲害,就是他那張毒嘴巴也跟被鍍過一層金粉似的光芒萬丈。
後來我才知道,他身上吸引我的那點東西,叫做反叛精神。
趙小船那艘船不但小還破舊漏風,可卻有逆流而上的勇氣,始終走在其他人前面,扛起了這個時代進取開拓的大旗。
就連「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典故,也是趙小船告訴我的。
我們兩一起考「3分」的那一回,他說他敬我是同道中人。可沒想到這條路走到底,剩下的只有我一個人。趙小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中考分數漂亮的讓老班咋舌。
只有我傻乎乎的以為趙小船整天貪玩不學習,高中一定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