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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時他在想什麼?
殷淮夢臉上的血色一寸寸退下去。
那時他的心情與今日何其相像——
你們什麼不懂,在亂說些什麼。
他抬起手,矇住臉,閉上眼。
他曾經覺得江隨瀾對別人亂傳言傻樂是膚淺、不自重,活在他人口中,為他人捕風捉影的幾句話那樣快樂,實在淺薄。
可現在,他想別人再傳那樣的話,人家都不說了。
好像一夜之間,全換了說辭,換成了會叫隨瀾傷心的話。
隨瀾……真的還會再為這樣的話傷心嗎?
殷淮夢睜開眼,看著桌上那張花箋,臉色蒼白,想,真希望隨瀾聽了會傷心,傷心……代表還在乎。若是隨瀾在乎都不在乎他了……
他忽然覺得腰間一塊玉佩微微發熱。
愣了一瞬,殷淮夢猛然醒悟過來。
這塊玉和隨瀾手上的一塊玉是相系的,他們曾約定,隨瀾若是遇險,捏碎他手上那塊玉,殷淮夢會在玉上篆刻的陣法力量之下瞬息間出現在江隨瀾面前。
隨瀾在喚他!
隨瀾……遇到什麼危險了?
已是正午,那荒蕪院落長滿的雜草在狂風吹動下腰彎得近乎伏地,雲片糕的毛炸了起來,站在江隨瀾身側,對著狂揚露出尖牙。
狂揚那張臉,自從出現在江隨瀾身邊開始,第一次露出了溫和以外的神情。倒不猙獰,但透著邪肆——那樣的一張臉,白淨俊美,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魔氣在周身鼓盪時,竟在一瞬間就讓人清醒地認識到,這人絕非什麼文弱書生,而是不折不扣的魔尊,魔修們的絕對領袖。
「你要做什麼?」江隨瀾擋在前面。
擋在……一道淡淡的人影前面。
那人影站在院子屋簷的陰影下,穿著素雅的青衫,束著發,一點兒也不畏懼,甚至沒怎麼看狂揚,只怎麼也看不夠似地看著江隨瀾。
狂揚無辜地說:「我沒想做什麼啊。」
話說得好聽,院子裡風雨欲來的氣氛彷彿是假的。
江隨瀾說:「那你把……你的魔氣,收一收。」
「我不能,隨瀾,」狂揚微微笑了一下,「我要收了,宋從渡就要殺了我。」
「不會的!父親——」
狂揚打斷他:「父親?」
他玩味地說:「你怎麼就管他叫父親了?」
江隨瀾頓了一下,慢吞吞地說:「父親和我說了一些當年的事,我覺得,其中似有誤會。」
狂揚眉毛一揚:「哦?」
他說:「宋從渡現在甚至不是人,而是隻鬼。鬼的話,你也信?」
「三魂七魄滯留人間成鬼,與人有什麼分別嗎?」
狂揚說:「有執念、怨念,才成鬼。鬼滿腦子都是那些東西,滿嘴謊話,沒一個善茬。你知道使宋從渡滯留人間的念頭是什麼嗎?」
江隨瀾想說,我知道。
狂揚說:「是殺我。我這人,信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所以我一定要先殺宋從渡。他一個當年連江微都不認的負心漢,不值得你叫這一聲父親,隨瀾。」
「不是的。」江隨瀾說。
狂揚眼睛眯起來:「你要攔我?」
江隨瀾看著他的神情,愣了一下,遲疑道:「我……攔得住你嗎?」
狂揚嘆息一聲。
須臾間,院落恢復了風平浪靜。
江隨瀾怔了怔,一口氣還沒松到底,就見一道殘影,狂揚瞬移般到了他眼前。
宋從渡猛然踏出陰影,將江隨瀾擋在身後。
狂揚掐住了那鬼魂的脖子。
第19章
昨晚,江隨瀾和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