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錄:悔罪(第1/2 頁)
世人矇昧無知的時候,神並不監察,如今卻吩咐各處的人都要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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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慕道友,最近似乎有些不對勁。”當牧師跟我說這件事時,我正在撰寫這個安息日的禱告詞,痠痛的指節處起了老繭,不停閃爍的燈光弄得我頭疼。這幾天將要入會的慕道友多了起來,照這個數量下去,等到復活節的時候不知道教堂能不能裝下接受施洗的人。
我也對長老提過擴大教區的想法,但教堂緊挨著的就是沈氏公司,對於薛家的人來說,那是他們不願去招惹的。相比之下,另一邊的貧民窟便成了不錯的擴張物件,但那裡的人捐不起款,教堂日常的開支無法維持,最後還是得薛家掏腰包。但薛家家主是個忠誠的信徒,這一點我還是堅信不疑的,願主保佑他。
等在羊皮紙上落下最後一個句號,我揉著酸澀的眼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若是基督徒,我也許會重視他有沒有做出違背教義的事,好在沒有驚動主的時候將他逐出教會,但只是一個慕道友,這沒什麼好討論的。
桌前的檯燈亮著昏暗的暖光,將整張木質書桌染上了一層橘黃色,黑色的鋼筆擱在手邊,我將禱告詞完整的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將它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抽屜最下面的夾層裡,用書本蓋上。
“薛家的小兒子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呢。”等牧師補上這句話時,我在胸口划著十字架的動作停了下來。
“薛子言?”我有些驚訝,在薛家的三個子女中,唯獨他繼承了他父親的信仰,就算這裡不屬於薛家,也會時常來看望。雖然他在三個繼承人中算是最好相處的一個,但作為位高權重的富家子弟,我實在想不到他會有什麼理由去留意一個普通的慕道友的異常。
“今天早上我帶他來教堂和長老商討聖誕節事宜的時候撞見過那個慕道友出去,那個時候他就在問我那人是誰,問我認不認識,等我回答後他也只是說了句‘是嗎’……真奇怪。”他見我把鋼筆的筆帽蓋了回去,放回了筆盒裡,意識到我要休息了,便在我之前起身,走到外面去關教堂的門。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左邊靠近貧民窟的窗戶一片漆黑,透過右邊的玻璃能看見沈氏公司的大樓燈火通明,我關了燈,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夏天的蟬鳴在喧囂的城市沉寂的空隙充當著背景樂。但我向來是不喜炎熱的。
聽到大門落鎖的聲音響起,我慢吞吞的將椅子推進桌下。從側間出去,教堂裡空蕩蕩的,兩邊的牆壁上,壁燈的火苗竄著微弱的光,只能照亮屬於自己的一角。教堂的盡頭中央,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印在牆上,泛著溫暖的光澤。我走到講臺上,將講桌上的一小本厚厚的書合上,老舊得泛黃的紙張發出刺啦啦的聲音,我吹熄了蠟燭。
“那個……”牧師在黑暗裡突然出聲,他指向角落處的一個玻璃箱子,就著昏暗的光線,可以看見裡面零零散散的錢幣,“這幾個月好像都沒有找到魚線了。”
那是教堂的募捐箱,裡面是人們對主的奉獻。你必須明白,那些錢並不是給教會的,更不是給長老或是監督的,而是給主的。因為我們愛主,主也會愛我們。我們為主奉獻的愛是全心全意的,絕沒有什麼十分之一的說法,那是封建社會時候的事了。
但在幾個月之前,我們總是能在募捐箱內部找到一兩根細細的魚線。我很清楚那說明了什麼,只要在魚線的末尾繫上一個鉤子,只要鉤子夠細,就能從頂部的小口伸進去,當然,要勾出錢幣來是很需要技巧的,一次能勾出多少全看運氣。
當牧師第一次和我說這件事時,我並沒有很重視。因為這大機率是貧民窟的人做的,若他們是因為飢餓而食用祭祀的食物,是可以原諒的,因為主喜歡憐憫,而不喜歡祭祀。但若是因為誘惑而這樣做的話,便是褻瀆和頂撞靈,這是今生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