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離愁別緒(第1/4 頁)
待回了國公府,李綏先攜著寶纓去拜見了父親李章,陪著李章說了會子話,李章見窗外天色漸深,便溫和地對李綏道:“昨日你一說要回來,我便命人將你的屋子,和你隔壁的院子都重新收拾了一番,這會子也不早了,你與寶纓也早些過去歇息罷。”
寶纓聞言隨著李綏站起身,李綏見寶纓今夜的神色雖一直尚好,並未有什麼異樣,但還是擔心經陳之硯一事,少不了會難過,若再留她一人住,總是讓她擔心的。
因而李綏笑著拉了寶纓上前道:“阿耶體恤,我本不該說什麼,不過今夜我還有許多話想要與寶纓說,分了兩個屋子住,一來一回反倒是不便,倒不如讓寶纓與我同住,也好有個照顧。”
李章原想著楊寶纓初次入府便是客,自然沒有讓客人擠著住的道理,便特意將李綏一牆之隔的院子打掃了,既寬敞雅緻,又便於兩個小娘子來往。此刻見自家寶貝女兒想要拉著人家秉燭說體己話,他自然沒有攔住的道理,便寵溺的笑道:“罷,你總有你的道理——”
說著他又看向寶纓道:“不過也要看人家寶纓願不願意。”
寶纓原本性子內斂,到了新的地方便更有幾分拘謹,此刻見李綏拉著她同住,自然是願意的,因而李章不再多言,便由著兩個小娘子去了。
等回了從前所居的院子,李綏心下升起幾分悵然。只見那名匾上的綠漆大字仍舊寫著“無竹苑”三個字,一走進去,無論是院子的花草樹木,還是屋內的擺放陳設都與她在太尉府裡的分毫不差,一看便知平日裡必是悉心照料打掃了的。
此刻寶纓見了微微一頓,隨即眸中拂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語中喃喃感動道:“舅父竟將此處佈置的與太尉府一般模樣。”
聽到寶纓如此說,李綏搖了搖頭道:“並非此處與太尉府一樣。”
寶纓聞言詫異地看過去,便見李綏一邊拉著她進了屋子一邊道:“從前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花一木,皆是阿耶阿孃親手設計的,後來阿孃去了玉清觀,姑母接我入府,擔心我一人去了府裡,身邊又沒有阿耶阿孃照料,會有所不適,便命人照著這院子一一復刻過去。”
說到這裡,那些回憶便一點一點襲上李綏的心頭,因著膝下有二子一女,阿姐又是長女,所以平日裡李氏待楊延、楊徹皆與楊崇淵一般嚴苛,待楊延如此更甚,但相比下,李氏待阿姐這唯一的女兒卻是百般疼愛,便如對心上那一處最柔軟的地方一般,恨不得將世間最好的東西皆給了阿姐。
後來她入了太尉府,李氏待她便如親生的么女,凡是阿姐有的東西,她皆有,也會如一個尋常的母親,笑著坐在廊下看她和阿姐投壺射箭,一邊給她們擦著汗,一邊叫婢女送上她們喜歡喝的甜湯梅子汁。也會在她生病高熱時,夜夜守在她的床前替她換額上帕子,悄悄低頭拭淚。
與其說李氏是她的姑母,倒不如說更像是她的母親,也正是因為李氏的這一份疼愛,才得以將她心中自阿孃離去後空缺的那一塊填的滿滿的。
如今的李綏不知道,楊崇淵放任元成帝給阿姐下藥一事,姑母是否知曉。若知曉,李綏便在想,那偌大的太尉府,究竟還有什麼是值得她留戀、回望的。若不知,她也無法猜測姑母是否會為了阿姐和腹中的孩子,與楊崇淵就此一爭。
等到梳洗畢,李綏在玉奴的侍奉下換下碧色綠萼紗制刺繡寢衣先行上床躺著,閒來無事便靠在那,拿起手邊放著的一本棋譜翻看著,就在此時,玉奴瞥了眼房裡已無他人,只念奴正在熄滅外間最為耀眼的兩盞燭火,便低聲平靜道:“郡主,方才李煒託奴婢向您稟告,九歌被送去了疏勒鎮——”
察覺玉奴語中稍頓,李綏落在書頁上的眸子微微抬起,便見玉奴唇邊動了動道:“充作軍營中的營妓。”
李綏聞言捏著書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