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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鍾離眼見其聲勢，也不禁微微點頭：“不錯不錯，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深厚的真氣修為，實屬難得！可惜了。”

這邊莫可然正自全力戒備對方的突然發難，卻久久不見其動作。突然見得尹鍾離面色通紅，臉上神情極為古怪，掌中的火焰竟閃爍不定，不由感到奇怪，心想這是個好機會，忍不住自己先發招了。

待得長劍遞至半程，卻見老頭子仍然無反應，心下正疑惑，對方突然一股血箭從口噴出，仰身便坐倒在地，臉色竟是紅得發紫，絲絲真氣盤於頭頂百匯穴，凝而不散。

莫可然本想乘著這機會一劍了結了他，但心中終是善念太重，待得長劍及於對方胸前時硬生生收住了身形，倒把自己絆了個踉蹌。

尹鍾離此時已是狀若瘋癲，俯身跪於地上，一掌一掌猛擊地面，似乎要把身上所有的真氣全部發洩出來，口角之處鮮血和著唾液絲絲流下，身前地面早已被轟出了一個大坑。

莫可然瞧得真切，心下已猜到這老頭恐怕是走火入魔了，定是和剛才吸食了金翅大鵬之血有關，初始其尚未發覺，如今一運真氣便立時有了反應。自己當下撿了軒轅劍，站立一旁，心裡好生猶豫。原本想助其一臂之力，但一想到這老頭剛才的猙獰相貌，又不禁打消了這念頭。思來想去終究下了決定，走人。

莫可然正準備轉身馭劍而去，留其在這自生自滅，卻聽見尹鍾離趴在地上含糊低吼道：“你、你快走！老子若發起瘋來，我、我活不成，你也死定了。你快滾、滾得遠遠的！”

“走、快走！我忍不住了！”

尹鍾離一面說，一面又是狠狠幾拳轟在了大坑之中，堅硬的岩土一層層地化為齏粉。他的身軀已是不受控制的抖動，看來全身真氣已然失了控制，不消片刻便要血脈噴張而亡。

莫可然本已下定決心離開，聽見尹鍾離這幾句話卻又心軟了下來。這人在即將覆滅之際，終還是有一絲良知，不願拖上他。相比於自己所見那些個正道中人，這臨死之前所顯現的一抹天良，卻又顯得彌足珍貴了。

念及至此，莫可然沉沉嘆了口氣，歸元真人當年的落寞語音似又迴盪耳邊：何謂天道？天道即是本心，以本心善待眾生即合上天之道。

“這老道當真害死人了。”

莫可然念念自語間卻轉過身來，一掌抵住了尹鍾離的後背，全力催動「紫氣真訣」，一股浩然正宗的真氣頓時注入到尹鍾離體內，助其歸氣納丹。

莫可然原本一番好意，卻不料自己妄自託大，險些害了他自己。

想那尹鍾離百年修為，一身真氣何等渾厚，如今體內氣象已亂，氣息衝撞間更是狂暴不已。以莫可然現下的修為，自身真氣甫一進入頓覺不妙，對方體內此刻的真氣，，便如那放了閘的洪水，正無處宣洩。如今尋得自己這個口子，那還不發瘋了般湧過來。

莫可然心下大驚，當下不說助尹鍾離理氣，自己也被拖了進來。若一收手，這反噬之氣必然重創己身，搞不好立時便亡。唯一之法便是全力與尹鍾離體內的真氣抗衡，就彷彿是一場拉鋸戰，看最終誰把誰降服。

莫可然也的確是缺乏經驗，想這修真一途，最為兇險的就是走火入魔。普天之下，歷來只有修為高者救助修為低者，想來當日歸瀾真人救他便是如此，再不然至少也要修為相等，或可一試。而像他這樣以弱助強，在旁人眼中不過是自己找死罷了。這也是許多師長要在弟子修行的緊要關頭為其護法的重要原因。

如今自己已是進退兩難，全身真氣源源不斷輸入尹鍾離體內，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滾落下來。僅僅盞茶功夫，莫可然便覺嘴唇發紫，兩眼目眩，渾身彷彿被抽乾了般，但他還不能停。此時身體已是虛弱之極，若是驟然停下來那他已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