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立春(一)(第3/6 頁)
四起,更有反聲漸起,但在人力所能及的任何事上,陸證作為首輔,已盡了他畢生的努力。
大燕已是一艘漏水的破船,陸證一直在試圖修補它,為此,他十幾年如一日,用自己人可以成就絕佳的效率,他便用自己人,以修內令自上而下的貫徹,耐心地去剜掉一處又一處的爛瘡,但也因此,他成了白蘋黨眼中仗著天子寵信而隻手遮天的權臣,在內閣當中造就自己獨一無二的一言堂。
參天之木,從來不是指陸家本身,不是指除了陸證與陸證祖孫兩個之外的其他陸家人,而是陸證這麼多年任用過、提拔過的那些“自己人”,他們自稱為陸證的門生,如同根鬚一般各自在朝廷裡蔓延生長。
正如當年前首輔趙籍那樣。
那無數根鬚才是建弘皇帝心中真正的隱憂,他不願讓新帝像當年的他一樣,惶然地坐在一張龍椅上,被像趙籍那樣高傲跋扈的臣子挑戰帝王的權威,把持朝政。
“您與趙籍……並不一樣。”
鄭鶩嗓音有點乾澀。
“你知道我不一樣,陛下他也知道,”陸證手掌貼著茶碗,外頭雨聲深重,“否則他不會放任我這麼多年來為了一個修內令弄出來那麼多的‘自己人’,但是鳧淵,他不僅僅只是我的學生,作為皇帝,他始終有他的考量。”
所謂高處不勝寒,便是坐上那張龍椅的人,很難不會在那個位子上生出更多的猜忌,帝王,絕不會毫無保留地信任任何人。
尤其是建弘皇帝這樣的人,祖宗基業在他手裡
,囿於病骨的雄心壯志一直都在,他絕不會輕易地作任何賭注。
從見到鄭鶩出現在宮中的那一刻起,陸證就已經有所預料,終究是要有這麼一日的。
“白蘋和蓮湖洞的黨爭愈演愈烈,您卻在這個時候打壓自己人,任用白蘋的人,”鄭鶩看著他,“朝廷裡很多人都覺得您瘋了,但其實不是,您從增補修內令開始,就已經料想到今日了……是嗎?”
陸證笑了笑:“鳧淵,我之所以說若在我之後的人不是你,我便不敢放心,是因為我知道,你受過黨爭的苦,你厭□□爭。”
“為官者若陷於黨爭,那麼心眼就會變得很小,這樣的人心裡是沒有多少餘地能真正分給君父,分給百姓,甚至江山社稷的。”
陸證正襟危坐,神情肅正了些:“若朝廷裡都成了這樣的人,那麼我大燕便離亡國不遠了,我這回提拔起來的白蘋的那些人也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他們在地方上的政績不錯,我也令人幾番查證過,都是有些操守的,只是出身白蘋洲而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朝廷裡有了這樣的風氣,一個人出身在哪兒,做了官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什麼派系,我偏要打破這種風氣,我希望你往後也不要囿於黨派之見,只要他們能做好官,且不至於心眼小得只剩黨派之間的那些爭來鬥去,便都是可用之才。”
鄭鶩一時間喉嚨微動,他再也坐不下去,一下子站起身,外面雨聲真似天河傾瀉,倒灌人間,他又忽然跪了下去,俯身叩頭:“閣老……學生當年初入官場,很看不慣一些作為,自以為清是清,濁是濁,卻牽連黨爭而被陷害入獄,承蒙您親自施救,學生才免於刑罰,您看學生因此而受了打擊,不願再為官,便請我做秋融的老師,這麼多年,鳧淵一刻不敢忘恩,您的教誨,鳧淵一定謹記。”
陸證看著他半晌,才嘆了口氣:“鳧淵,你不必這樣,既然提起秋融,想必你也應該明白我的用心。”
鄭鶩一瞬抬起頭來。
“你應該想得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我包庇陸家那些個不成器的東西,是我親手遞給陛下的把柄,”陸證將茶碗擱在書案上,語氣平淡而隱含凜冽,“無論是否出於我的本心,他們這些年仗著我這個首輔,的確做了不少錯事,是這錦繡榮華將他們一個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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