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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完全沒料到病後第一天出門,會是這等誇張煽情戲碼迎接自己。一時竟沒了真實感,有如欣賞一場滑稽劇,恨不得捧著肚子仰天狂笑。想起這年月這環境還是相當吃這一套,也無怪傅流氓要豁出面子使這招。他固然是舍了臉皮做戲,然而看的人——除了自己兄妹——卻未見得會如此想,今後的輿論導向可就難說了……
圍觀者瞧見宅院主人出來,紛紛住口,等著看好戲。
子釋邁出門,往前踱兩步,站到傅楚卿面前:“傅大人要練鐵布衫,怎的不去禁衛軍校場?跑到私宅門前驚擾良民,這可不好。”
三面看熱鬧的盡是這條巷子各家僕役小廝婆姨丫鬟,主人非富即貴。不少見多識廣的已經認出大名鼎鼎的理方司傅大人,對於傅大人何以堵在襄武侯和忠毅伯的宅子門口負荊請罪,無不產生濃厚興趣,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支楞起耳朵收集現場八卦。
傅楚卿盯住眼前那雙重縷雲頭朝靴尖兒,俯首認罪:“小免,我對不起你。”
子釋一張臉冷若冰霜:“你叫我什麼?”因為大病初癒,兼之天氣陰寒,他紫袍官服外頭罩著墨呢大氅,襯得金絲冠下眉眼嘴角愈加細緻,跟螺黛丹朱描出來似的。圍觀眾人看場中二位這情態,十之八九心下明瞭,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神色,有幾個甚至意味深長的拖著尾音“哦”了一聲。
傅大人美色當前,備受鼓舞。再接再厲,迎難而上:“免兒……我錯了。要怎麼出氣都由得你,只求你肯原諒我……”
子歸氣得狠狠跺腳:“你!你說不會鬧得人盡皆知,你這無賴!阿文,拿刀來!”
子釋搖頭:“拿刀做什麼?他還能跪在這乖乖讓你殺?一打起來,”指指周圍裡三層外三層,“看的人可就更多了。”
傅楚卿仰起臉,衝子歸邪邪一笑:“是你們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可不是傅某人我。”眉毛一挑,哼道,“我就是要鬧得人盡皆知,叫這西京城裡都知道,你大哥是我的人,看誰敢跟我搶……”多虧傅大人好身板,光著膀子跪在地上,照樣氣勢十足。
子歸飛腳踢去,傅楚卿一個貼地鐵板橋,及時躲過。
子釋拖住妹妹:“你看,我說了吧,這人太無恥,咱們失之厚道,比不過的。這種無恥之尤,越理他越得意,只當看不見最好。叫溫叔把車駛出來,我這就上衙署去。你們關上門,眼不見為淨。”
身邊諸人眼裡冒火,都不肯挪步。子釋嘆口氣,對李文道:“也罷。阿文去拿根長繩,把咱家門前這段圈起來。跟各位街坊鄰居說說,傅大人武藝高強,身材一流,在這兒練赤身鐵布衫,歡迎欣賞。遠觀免費,近看收費一文,時間不限。因為傅大人不慎得罪了我忠毅伯,如若有人近看時順帶吐口唾沫,咱們家倒找一兩……”
…… ……
子釋進了蘭臺司,下屬們都圍上來殷勤問候。就連對面制命司、前頭文淵閣、後邊國史館各位大人,聽說他來了,也一個接一個過來探望。結果這一日忙於應酬,幾乎沒幹別的。散衙時分終於清靜了,強打精神,把這些天的工作日誌攤開,檢查進度。剛看得兩頁,李章就進來催大少爺回家。
萬般不情願的放下,就見隔壁王宗翰出來,停下腳步等著自己。
雖然只大略過目,也知道下屬們並沒有懈怠,於是道:“這一個月,辛苦王兄及各位大人,實在慚愧。”
“分所當為,子釋這麼見外做什麼。”王宗翰一邊替他打簾子,一邊道,“風寒是險症,最怕復發,天氣又往冷了走,還得千萬小心……”
兩人閒話幾句,子釋隨口說起時間緊迫,順帶提及今天絡繹不絕的應酬,頗覺詫異。
王宗翰笑:“你可真是“不識如來面,只緣佛在心”。你不知道你們兄妹三個,如今已是這西京城裡風頭最健的名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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