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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盛見他一覺醒來,滿頭大汗,忙擰了熱毛巾捧過來,又彎腰要去撿珠子。
“朕自己來。”
他下了榻,蹲下身,一顆一顆撿起來。
“你去找一團線,要結實的。”
蘇培盛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把東西找來,卻見他撫著珠子,怔怔出神。
“萬歲爺?”
胤禛回過頭,將珠子放在桌上,起身。
“拿披風來,朕要出宮一趟,別聲張。”
蘇培盛愣了一下,忙道:“那可要備轎子,還是……?”
“備馬!”
眼盲
時值年節將近,廉親王府卻大門緊閉,一派冷清。
就連門口積雪,也已是厚厚一層,無人打掃。
胤禛站在那裡,五味雜陳。
內心深處,不止一次後悔對胤禩說過的那些話。
他知道自己的脾氣並不算好,但在外人面前,也從來沒有失態過,即便生母烏雅氏那般對他,他還能忍下那口氣。
偏偏惟獨面對胤禩,總是失控。
因為了解太深,知道說什麼才能令對方受到傷害,所以不惜用最恨的話來達到目的。
不止自己難受,非要將那人也刺得遍體鱗傷。
只是那天看著對方臉色驟變的瞬間,心情不禁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更加難受。
“爺?”
蘇培盛忍受著刺骨的冷風往脖子裡鑽,瞥了一眼旁邊兩個與他差不多的侍衛,再看著面無表情的主子,忍不住上前小聲提醒了一句。
“你去敲門吧。”胤禛看著眼前的府邸,嘆了口氣。
當年剛開始籌劃奪嫡時,他曾安排了粘竿處的人守在廉親王府左右,以便隨時打探訊息。相比直接將眼線埋伏在其他人府裡的作法,已是對那人一種無言的信任,後來在康熙四十七年左右,他又下令那幾個人撤離,無須再看著,以致於那人十幾天未來上朝,他是否吃好睡好,又或者在做什麼,自己半點風聲也得不到。
蘇培盛應了一聲,上前叩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是門房打扮的家僕。
那人是廉親王府上的老人了,自然認得胤禛,見狀不由吃了一驚,忙將門開啟,戰戰兢兢上前跪拜。
蘇培盛阻止了他,低聲道:“主子是微服出來的,也不想你們王爺大肆相迎,別聲張,我們自己進去。”
那人諾諾應了一聲,將他們迎了進去,一面讓人去通知管家。
當年在潛邸時,兩家也時常互相走動,這座王府對於胤禛來說,無異於自己第二個家那般熟稔,他即便閉著眼睛,也知道該怎麼走。
走至中庭時,便見廉親王府世子帶著管家匆匆過來,迎面拜倒。
“奴才弘旺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十一二歲的弘旺半大不小,行禮的時候卻是循規蹈矩,挑不出一點毛病。
“這麼多禮做什麼,快起來罷,多日不見,你又長大不少。”胤禛看著他,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模樣,他自小看著弘旺長大,又因胤禩的關係,將他當成自己兒子一般,寵愛縱容甚至比自己的兒子更多。
“有勞皇上垂詢,奴才尚好。”弘旺垂手肅立,神色恭謹客氣到了極點,反而帶著一股疏離。
只是胤禛心中有所惦記,並沒有去看他的表情,甚至連弘旺自稱奴才,而非像平日那般親暱地以侄兒自居,也未曾留意。
蘇培盛卻注意到了,他又偷偷看了弘旺好幾眼,卻發現這府裡上至世子,下至管家,臉上都罩了股陰鬱之氣,面色不冷不熱,顯然十分不喜他們的到來。
“你阿瑪呢?”又閒話了幾句,胤禛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