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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白布層層開啟，露出僵硬變形的左手。安陽拿銀針刺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蕭睿走過來，細細摸過之後才搭上第一根手指指關節處。

&ldo;哥哥，不要原諒我，永遠不要。&rdo;聲音乾澀而又平緩，眼淚卻一滴滴滾了下來。手上用力，第一根手指已被捏碎。

&ldo;哥哥，以後，就當睿睿已經死了。&rdo;第二根手指也被捏碎。

&ldo;哥哥，不，不能再叫你哥哥了。睿睿不配。&rdo;第三根。

&ldo;哥哥，我再叫最後一次好嗎？&rdo;第四根。

&ldo;哥哥，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原諒我。&rdo;第五根。

伸出唯一能動的右手，環住眼前人的腰。那人瑟縮了一下，卻不敢用力掙脫，只能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只知道必須如此。不然眼前這個人，就要永遠失去了。如果讓蕭睿現在自己跑出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左手軟軟垂下，並不是很痛。安陽也說過，現在感覺不到痛，等以後恢復的時候才是真的痛。

身體上的痛，我一向能忍，這也是前世訓練的結果。可是，這一世，傷在我身上，痛的，卻又是誰？

文謙，蕭睿。每一個都比我更痛。每一個都比我傷的更重。

我，林易揚，一縷幽魂，長得不怎麼樣，識字不怎麼多，也不是什麼江湖高手。我，一山野村夫，何德何能，得你二人如此相待！

整隻手被塗了厚厚一層黑乎乎的藥膏，比我的藥浴還要臭上幾分。忍不住皺眉，安大神醫，你就不能去掉這種氣味嗎？

但是，見效很快，晚上的時候感覺就已經恢復了。麻，癢，痛，很難受。到了就寢的時候，安陽嫌氣味難聞去找人借宿了。

&ldo;哥哥，放開我吧，你的右手還沒好徹底。&rdo;蕭睿伸手拉上我衣襟。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我一直將人抓在手中，從早到晚，一整天。是我在潛意識中害怕著什麼嗎？

&ldo;那你答應我，不要做傻事。&rdo;我放開手。

&ldo;我不會做傻事，不會傷害自己。&rdo;蕭睿只是愣愣的看著我。

&ldo;蕭睿，我從沒恨過你。我不恨也不怨，所以也無所謂原諒不原諒。你，也忘記吧！&rdo;組織不出語言，我有些語無倫次。

蕭睿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眼淚卻一顆顆落入腳下的地毯。

外面一陣撲稜稜的雜聲，讓我把伸到半路的手及時收了回來。放進那隻信鷹，文謙的來信，仍然是厚厚的一沓。拿了肉乾和清水餵鷹，拿著信紙的手卻感覺一陣陣火辣辣的灼痛感。剛剛，為什麼想去擦乾那人的眼淚？我該惦記的，我該心疼的，不是在京城的那一個嗎？

撫上胸口，漲漲的，悶悶的，說不出的憋悶。第一次，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啟信迫不及待的閱讀。在那雙瞬間灰暗無光的眸子面前，即使再心急，也不忍心再打擊一次吧！

蕭睿沒再說話，只是把油燈挪到了我床邊，然後自己在地上打了地鋪。看著那人在被子裡縮成一團，卻不知該作何反應。一隻手不是很方便，還是順利的抖開了信紙。還好右肩不像左手傷的那樣重，只是用藥調理就好。

厚厚一疊信，看了很久才看完。心情也莫名的好起來，似乎就看到那人在眼前，一邊對著胡蘿蔔搖頭一邊還要痛苦的吃下去。那個王府總管，實在是太有趣了。我離開之前只是隨口交代了一句記得叮囑王爺每天吃幾片胡蘿蔔，總管大人就跟得了聖旨似的，每天逼著自家王爺最少吃三片胡蘿蔔。要知道，就算我在家的時候，也是連哄帶騙才能讓王爺殿下賞臉吃上那麼一兩片的，還跟給了我多大面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