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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堵住杜觀塵的口;還有,施三難也許以為他已尋到〃清明亡魂〃的一絲線索。早上在得意樓,他一開口就能猜出杜觀塵去找他是為了〃清明亡魂〃的事,顯然極有可能那血帖就是他遞交給邢老五的。
那麼顏乃貴呢?施三難好像沒有跟他有隙,他為什麼要殺了顏乃貴?──這是杜觀塵沒法說服自己的一個疑點。據他所知,在顏尚武接手得意樓之前,施三難很少去那裡,甚至他懷疑施三難在顏乃貴生前根本互不相識。莫非施三難隱瞞了什麼?
紙窗外的雨依然淅淅瀝瀝下著,杜觀塵的心隨著雨水冷卻下來,他對自己說,不可能,施三難不可能是〃清明亡魂〃,而是他最親密的朋友,像伯牙與子期一樣,像管仲和叔牙一樣,像魯肅和周瑜一樣,但聲音卻是那麼蒼白,因為據杜觀塵現在的所思所想,施三難是最有可能成為那個幽靈的人。
爐裡的檀香、窗外的雨聲,在某一瞬間,杜觀塵幾乎察覺不到,他覺得自己彷彿獨自一人跌落在無盡的虛空中,沒有光亮,沒有聲音,沒有氣味,甚至沒有時間,他發覺自己是那麼的孤立無助,縱使他神通廣大,也為自己驚人的猜想而產生恐懼和絕望。杜觀塵不是怕施三難殺了他,而是他實在不敢想像這樣要好的一個朋友即將是他最大的敵人。杜觀塵怕死,但更怕失去朋友。
五 兒時密友
杜觀塵依舊撐著那柄油紙傘,在雨聲中來到東街,那裡有他兒時的朋友、也就是曾救過他一命的藺清之。他在那家大戶做護院。
在藺清之那裡杜觀塵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如果連藺清之都要殺他,他真的沒法活了。杜觀塵道明來意後,藺清之也吃了一驚,道:〃怎麼會是你?那孽障怎麼會挑你下手?〃杜觀塵苦笑道:〃也許我開罪過他?〃藺清之道:〃你開罪過什麼人?〃杜觀塵道:〃為了女人而開罪的人太多了,但是我沒想過有人會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而殺我。〃藺清之道:〃我想也不會。觀塵,你想過有什麼人可疑嗎?〃杜觀塵無奈地道:〃想過,最可疑的人也許連你也不會相信。〃藺清之道:〃誰?〃杜觀塵微嘆一聲,道:〃施三難。〃藺清之驚訝地張大了口,顯然也對這樣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議。杜觀塵道:〃你沒有聽錯,我懷疑的人居然就是他。〃藺清之臉色有些茫然,下意識地掏出他的煙竿,裝上菸絲。
杜觀塵替他把煙鍋點著,就把自己對施三難懷疑的理由細細地說了出來,當然,他再也無法向他這個最最親密的好友隱瞞。藺清之聽到他會武功,並不感到非常驚奇,只是認真地聽他把該說的話全部說完。接著,他一聲不吭,叭嗒叭嗒地抽著煙,吞雲吐霧。
杜觀塵端詳著藺清之,他知道,藺清之是值得信任的,比他自己都值得信任,杜觀塵有時還會欺騙自己,而藺清之絕不會欺騙杜觀塵。杜觀塵成家之前,跟藺清之幾乎形影不離,似乎藺清之是他的影子,或者說他是藺清之的影子,許多人還以為他們二人的心理和生理有問題,可能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隱秘。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杜觀塵所敬重的人,那並不是他的死鬼祖上杜牧,而是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人。藺清之不會詩詞,更不會字畫,他上青樓常常只是悶聲不響地喝酒或者抽菸,但杜觀塵就是敬重他,或許這與杜觀塵自己沒有兄長,而藺清之卻能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有關。
杜觀塵不敢打擾藺清之的沉思,待他一鍋煙吸盡之後,一定會有什麼見解。果然,他磕磕煙竿,看了杜觀塵一眼,比較莊重地道:〃觀塵,你怕不怕?〃杜觀塵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好像怕,卻不知道怕些什麼;說不怕吧,我又偏偏心神不寧。〃藺清之道:〃如果怕,今晚就別去春滿樓了。〃杜觀塵立刻道:〃不,我一定要去,我不想讓別人笑話我是膽小鬼。〃藺清之嘆道:〃看來即使亡魂真的來臨,你也不願失去自己的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