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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擺子。如果壞日子再不到頭,老子若挺他半年還沒挺下去,那就會崩盤,真的崩盤!”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這模樣我認識他二十年了還從未見過。“你看我現在都不敢消費了。”他又說。我這才明白他為何不慶生。而且,酒也只呷一瓶。整個一餐飯,吃得很壓抑。金融風暴使世界各角隅裡的人皆感受到了災難。誰都不能倖免。許多公司開始裁員,未被裁掉的人亦開始減薪。如果像老周這樣的人都開始感到危機臨頭,誰再唱世界美好的歌我真的要把他的臉扇腫。但我仍想轉移話題,要死卵朝天,沒必要分分秒秒皆沉重。“明天去打一場高爾夫好啵?下場子打。”我提議道。
“還打高爾夫,老子會員卡都退掉了!”老周說。
我怔了一下,望望他,他是老周,但分明已不是老周了。
滿哥
大約“*”時起,長沙人把後生崽皆呼做滿哥。但此滿哥不是彼滿哥。此滿哥本姓付,早不是後生,如今兩鬢見霜,只因名小滿,人便呼滿哥。滿哥在都市報當副刊編輯,凡經他手裡的稿件,必拿硃筆改得滿紙飛紅,面目全非。“莫看不起我們小報噻,跟我們寫點稿子噻。”滿哥碰到我就約稿,一副敬業敬崗的模樣。我說我哪裡敢跟你投稿,一篇文章要被你改得血湖血海,慘不忍睹。“莫嘍,莫這樣講嘍。我曉得你寫文章認真,對自己負責,我不得改你一個字嘍哪怕是錯別字。”我還是不敢給他投稿,怕他技癢,一時忍不住,手起刀落,將一篇文章的氣脈斬斷。改得糟了,人家還以為你本來就是如此這般地糟。
滿哥在歌劇團長大,家裡人都是文藝界的,來往也都是些文藝人,耳濡目染,滿哥從小便熱愛文藝,“*”前話劇團演《南方來信》,他還在劇中串過一個越南孩子。同我們一見面,他就喜歡賣老,談話劇,談歌劇,談得我們做不得聲。這樣他就很高興,有大滿足。尤其談到老歌,自稱沒有對手。有回談得得意,就來海我,“我曉得你會唱好多流行歌,這我比不過你,若是比‘*’前的老歌,那你就不是我的下飯菜�!”我喝一口茶,清楚吐出三個字:那未必。他一下來了勁,分明要眾人看我笑話的模樣,氣焰囂張道:“比噻!那就比噻!”我又喝一口茶,徐徐道:是這樣,你唱上句,我接著唱下一句,如何?他喝一聲好,一眾人亦喝一聲好。於是就比起歌來。他先唱國內的,結果我都跟上了。他哎呀一句,接著又唱前蘇聯的老電影插曲,沒承想他一連唱了四五首,我亦都勉力跟了上來。“哎呀,你這個鬼還不簡單�呵。你比我年輕七八歲,‘*’時你還只是細伢崽,如何連這樣的老歌都曉得唱嘍?”我說你莫欺負人,老歌也不只是你一個人唱得出。“來來來,再比。”他騰地一下來了鬥志。我這人沒別的本事,就是對音樂記性好,麼子歌一經耳朵,聽個兩遍三遍就曉得哼,基本還不跑調跑感情,音準節奏皆跟得上。他要來,那就來。於是比來比去,他一句蘇聯電影《鄉村女教師》裡的插曲叫我頓住了,嘴張著,呵呵呵了半天。你看他得意,笑得仰起來。“你還跟我比老歌,”他譏刺道,“現在領教了吧?”我收住尷尬,說,一首歌卡住了算麼子。我也有你不曉得唱的咧。遂翻過來,我唱上句,他接下句。我唱新疆老民歌《從黑夜等你到天明》,一開口“塔里木河水翻金波”,他那裡沒了聲響。“如何,接呵。”他擺手,“好好好,扯平,扯平。”他又一首老歌我沒接上。二比一。我又唱黑白老電影《白毛女》裡頭喜兒唱的“一幅藍布兩下里裁,一家人家兩分開”,他又扯平。最後那天我們是搞了個五比五平。“對手,”他哈地一笑,“這回碰了對手。”我說看你還驕傲。林子大著咧。我要唱美國歌,看你來比!
滿哥不懂美國,卻是俄羅斯迷。我們笑話他,說滿哥說的外國,就是俄羅斯;滿哥說的老歌,就是俄羅斯民歌。又有朋友說了句有味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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