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1/2 頁)
擂鼓震天,烏雲密佈。天穹之頂陣列五千天兵天將。銀甲銀槍放出雷霆萬鈞,道道律法金雷縱橫交錯。天網恢恢,籠罩山谷。
只為捉她歸案。
天水池畔。她躺在山洞中突起的冰涼石臺上,疼痛難忍輾轉反側。額頭沁滿汗珠,青衣溼透脊背。她雙手捂住鼓腹,緊咬朱唇,任嘴角血珠滲出。她用紗衣擦拭血痕,抬眼望向浮空。
眼前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那日,她因採靈芝草而誤闖神族禁地,守護兇獸緊追不捨。窮途末路之際,他腳踏祥雲從天而降。玉冠束髮,深青錦袍,水月摺扇連擊三下,守護兇獸似小貓般溫馴趴伏。他口齒噙笑,遞過小巧銅鏡。
“你叫什麼名字?”
她並不理會,只接過銅鏡,梳理凌亂髮髻,又雙手遞還。
“你家住在哪裡?”
她抿嘴微笑,指指魔界方向,纖纖玉手不停勾弄辮稍。
天水池畔。紫月高懸,月光映照湖水,島嶼四周升騰紫霧。晚風習習,湖面蕩起粼粼波紋,與漫天星辰遙相映照。
寬大手掌握住柔滑玉手,眸波盪漾深深愛意,“我要娶你!”
她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如星辰點點。面頰緋紅仿若桃花開放。只一瞬間,星辰忽然黯淡,桃花凋謝零落。她想起家族世仇,想起神魔隔閡,想起他和她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血脈鴻溝。
堅實臂膀摟香肩入懷,“我願自斷血脈,伴卿浪跡天涯。”
他願為她褪去一身仙法,斷絕神族血脈。與她相伴終老,共享餘生年華。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天規。她願追隨爾去,縱使父親母親傷心欲絕,也顧不得那麼多。
深邃的眼神直刺柔軟心底,“鳳釵為盟,齧血為誓。”
她敞開雙臂,迎接暴風驟雨。陽剛之氣溫暖玉體如脂,蔥白手指摩挲寬闊胸膛。我的摯愛,莫要負我。她與他交纏環繞,擰成一股繩索。
若年輕是罪過,她罪孽深重。她從未猜忌他言淺語淡,也不曾疑惑他獨來獨往。他如暗黑使者般來去無影。
陣痛襲來,她猛然睜眼,輕聲低吼。她從來都不願拖累他人,可是她好想見他一面。虛影漸散,靈臺清明。到如今的地步,是她自討苦吃,又有什麼資格去恨別人。她明明知道,神魔相合暗結珠胎為天地所不容。她心裡始終抱懷希望,期冀能有逆天轉機。但現實狠狠抽了她的臉。
最初發現有孕在身,慌亂無措之際,她踏入九重天他的府邸。扣門數次,無人應答。她倚門而立,淚眼婆娑,無語凝噎。
等了半日,緊閉的宮門終於緩緩開啟。仙婢探出半個身子,滿臉不耐煩。
“你找錯地方了。”
不可能。她手撐在門檻,死死抵住大門。這裡分明就是水月宮恭逸王府。是他的府邸沒有錯。他的摺扇印著恭逸王的尊號,他不會騙她。
仙婢見她執拗,突然換張嘴臉:“我家夫人今早正晦氣,原來是你這麼個東西觸她黴頭。一早在門前大呼小叫,吵得我們小姐吐奶。堂堂魔族郡主,不知羞恥,竟賤成這樣!王爺夫人情深意篤,寶貝小姐嗷嗷待哺。我勸你快收了痴心妄想。水月宮的主子已經夠多了,容不下你個魔女。”
她的眼前模糊不清,王爺夫人主子小姐,幾個字如同金箍咒語,緊緊勒住她的靈臺,讓她艱於呼吸視聽。他從未提過家眷,她終究是錯付了自己的心意。
“王爺不想見你。”
仙婢將她抵門手指生生扳開,一腳踢上她的肚子,趁她咳嗽喘息之際,咣噹合上宮門。
一如關閉她的心門。
洞頂水滴順著鐘乳石柱滴落。見縫入骨的陰風吹透背脊。時辰已到。痛是個好東西,她聲嘶力竭,雜念全無。小腹自覺用力,將體內異物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