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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縣醫院的急診觀察室人並不多。

一屋子十來張床鋪基本是空的，除了雲鐸他們，只有遠處一個大媽躺在床上輸液。

甄蓁發現雲鐸怔怔地盯著那邊兒瞧，也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一個顫巍巍的大爺正在給大媽扇扇子，那想來是大媽的老伴兒。大爺待大媽很體貼，兩個人正小聲兒地嘮叨著什麼，時不時笑一笑。大爺正不停手地搓著大娘不輸液的那隻胳膊。

甄蓁羨慕地笑了笑：&ldo;真是有福之人啊，這就是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吧?&rdo;

雲鐸看了看甄蓁滿頭烏黑的長髮，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略微黯然了一下兒。

甄蓁看了一會兒，便依樣畫葫蘆地搓著雲鐸不輸液的手。她學著那大爺小小聲地問雲鐸：&ldo;我去給你找一身乾衣裳吧?這樣會不會難受?&rdo;

雲鐸微微喟嘆了一聲，淡淡地縮回了甄蓁摩挲的那隻手，說：&ldo;不麻煩了，天兒這麼熱，海風吹了一路，已經幹了。&rdo;

甄蓁怔了怔，伸手摸了摸他身上，果然幹得差不多了，她拉過來一床被單覆在他身上：&ldo;那就睡一會兒吧。輸完了液，我叫你。&rdo;

雲鐸皺著眉，煩躁地搖了搖頭：&ldo;不想睡。&rdo;他不想睡，至少不想在甄蓁面前睡著，他總是害怕他在夢中喊出什麼來丟人。他不想這麼丟人，尤其是在甄蓁面前。

那些噩夢太可怕了，雲鐸承認，他現在是不想睡也不敢睡。

甄蓁愣了愣，好像想到了什麼，無聲地嘆了口氣。

急症觀察室裡有蚊子，嗡嗡飛得討厭，雲鐸只皺了皺眉，甄蓁就有眼色地找了一把扇子，慢慢地坐在雲鐸身邊幫他趕。就這麼著，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氣氛好像不太對。

雲鐸毫無徵兆地說：&ldo;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反應過度了?&rdo;

甄蓁想了想，搖了搖頭，淡淡地說：&ldo;我知道你是擔心……擔心甄家女孩兒的安全……&rdo;

她說甄家女孩兒，並沒有說是自己。

雲鐸倏地轉過頭來：&ldo;你什麼意思?&rdo;

甄蓁捋了捋自己長長的頭髮，訥訥地說：&ldo;勞你這麼看顧我，是託了我姐姐的福氣吧?&rdo;她垂下頭，自我解嘲地笑了笑：&ldo;我這姐姐好啊，活著死了都罩著我。這樣的福氣，去哪裡找?&rdo;

雲鐸抿住了嘴，好像是發了什麼無名火，他沒有再說話，轉過頭，對著滴答滴答的輸液器發上了呆。

甄蓁依舊不緊不慢地幫他趕著蚊子。

過了好一會兒，雲鐸涼涼地問：&ldo;這些年，你是不是覺得我傻透了?為一個從來沒對自己動過心的女孩子放著好好的大學不考，非得逆天改命去當什麼飛行員，飛也飛不好，把自己弄得要死要活的……簡直自不量力，可笑至極……&rdo;他說這個話的時候並沒有回頭，臉都扎到了枕頭裡。

甄蓁愣了愣：&ldo;我姐喜歡你的啊。&rdo;

雲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聲音也柔和了點兒：&ldo;甄蓁長大了，良心倒好，也會安慰人了。&rdo;

甄蓁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細聲細氣地說：&ldo;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演出結束，你把我叫出來，我在屋裡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來找你麼?你知道是為什麼?&rdo;

雲鐸脫口而出：&ldo;你從小就磨蹭啊。&rdo;

甄蓁努力地垂下了想打他的爪子，低頭想了很久，終於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