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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牆角堆著的竹筐突然應聲倒下幾個,咕嚕嚕朝著李嘉滾過來,有兩個堪堪擦著李嘉的側臉飛過。巷子裡只有李嘉一個人,並無他人。李嘉擦手的動作一頓,嘩啦又是一聲,剩下的那半丈高的筐子皆倒了下來,後面黑魆魆的角落空無一人。
巷子是條死巷,無風無水。
李嘉定睛鎖在角落看了片刻,從秘書省回到西市後的這一路她覺著很不對勁,可又無法確定這個不對經是好是壞,想了半天得不出個結果,只能歸結於自己的偶爾發瘋。再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竹筐,她微微撇了下嘴,慢慢轉過輪椅。
一張碩大的腦袋驀地跳入她的眼中,襤褸破爛的衣衫,蓬鬆凌亂的長髮,沾滿泥灰的臉和邋遢到無法找出五官的絡腮鬍須……
李嘉的心跳停了一瞬,望著他髒兮兮的一身,輪椅向後倒退了一步,平淡問道:「你是誰?」
乞丐不說話,嘿嘿笑了兩聲,往前又走了一步。李嘉退,他進;李嘉再退,他再進;輪椅卡在牆角,退無可退,李嘉皺眉道:「讓開!」
乞丐還是痴痴地笑,他像看出了李嘉對他的嫌棄,牢牢將她卡在牆角,得寸進尺地伸出他黑得發亮的油手去摸她的臉。
李嘉忍無可忍地撿起個竹筐砸到乞丐頭上,將他套了個正著:「不要賣蠢了!笨蛋!」
「……」乞丐愣了一下,一把扯下竹筐,窩在亂發濃須的眼睛笑得彎起來,深邃得發亮:「小白眼狼,想我了沒?」
「想太多。」李嘉神情動也未動。
「沒想我,還追小爺追了那麼久?」蕭和權不懷好意地將俯下的身子又放低了幾分,原本狹窄的空間又逼仄了些,在看到李嘉嫌惡的表情時,喉嚨裡愉悅的笑聲更大了些:「嘖嘖,小爺看你追得這麼辛苦,才特意停下來等你的。感動不?」
李嘉看著他賊心不死,仍想往自己臉上招呼的那隻髒爪子,挑起一抹極淡的冷笑:「感動……」
蕭和權眼睛一亮,「啪」手背鑽心的一疼,李嘉不知從何處摸出了個木夾,狠狠夾在了他手背上。
「……」
兩個年少舊友的重逢,果然真是感動到讓人流淚,至少蕭少的眼淚伴隨著他的嗷嗷叫流得那叫一個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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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李嘉順暢無阻地讀完了所有課程,提前從國子監畢了業,毫無懸念地摘走了狀元郎的稱號,而遠在燕國的蕭和權日子就沒她那麼輕鬆自在了。
虎牢關一戰雖然取得了大捷,但事後權禹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就將所有功勞歸給了領軍的主帥。蕭和權不僅半個毛都沒沾上,還因擅離職守,私調軍隊而被罰去了西北做了個七品的致果校尉。即使軍中將士心知肚明如果沒有蕭和權帶兵截糧,那連邊防地圖都看不清的老將軍早帶著七萬將士埋骨虎牢關。
權禹要罰人,誰又敢在朝裡替蕭和權鳴上一聲不平呢?但與契丹人這一戰,燕帝心裡亮堂堂的,你說權禹一手遮天沒關係,居功自傲也沒關係,但與外人串通坑自家人就不對了吧。燕帝明面上不敢和權禹嗆聲,暗地裡,在蕭和權臨行前將他喚道自個兒寢宮裡,推心置腹地說了一宿的話,將皇室與蕭家那百年的情分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意思是陛下我知道你心裡苦,去邊關也不全是壞事,年輕人多歷練歷練,找個機會立個軍功,朕立刻就將你調回來。
蕭和權心裡連連冷笑,他豈不知燕帝是想借力打力,讓他以後壓制權禹。但這也是個機會,有人樂意給他做靠山,何樂而不為呢?
燕國好戰,外有宿敵,內有權臣。邊關兩載,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蕭和權已記不清有多少次身陷絕境,四面圍敵。每一次出生入死歸來,他的軍銜就往上蹭一點,從七品、正七品、從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