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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糲的沙石硌在掌心,密密麻麻一片血痕,身後無聲覆下一道身影, 梁懷遠慢步走到她身後, 整齊衣衫和她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他半俯下身, 臉上帶著溫和無害的笑意,伸出手詢問:「需要我的幫忙嗎?」
「畢竟同學一場。」
兩句話就像是導火索,空氣中的危險因子被引爆, 迸裂出無聲的火花。
祁安從痛苦中剝脫抽離, 撐著地面踉蹌站起。
少女聲線鮮少沾染冷硬, 帶著不容置喙的厭惡:「不需要。」
梁懷遠還未來得及起身,兩個人位置猝不及防對調,高低錯落, 祁安輕蔑地睥睨著。
就像在看一塊不入眼的垃圾。
梁懷遠緩緩直起脊背, 對上她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她很少有這樣將敵意直白展露的時候,各種極端情緒交錯翻湧。
不屑, 厭惡,憎恨。
看上去清明澄澈,彷彿墜入人間的一輪彎月,實則是岌岌可危的萬丈深淵。
原本渾圓的杏眼收攏,眼尾壓低,逼仄出幾分冷淡疏離。
就在這一刻,梁懷遠透過這雙眼,竟隱隱看出幾分陳澤野的身影。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偽裝顯然失去意義,梁懷遠將最後一張面具撕掉,半眯起眼,神色玩味:「真可惜啊。」
「你說在那種地方待上四年,出來後他是不是就徹底變成社會廢物了啊。」
梁懷遠設想著那種場景,不可抑制地興奮起來。
「哦對。」
他目光緊盯在祁安臉上,把每一寸細節都當作珍藏的醇酒品味:「恐怕他連高考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本來我還把他當作競爭對手,想和他一決高下呢——」
「現在看來啊。」他故意拖長語調,「他根本就不配。」
「我說過什麼來著,爛人就是爛人。」
刺啦——
遠處車輛急行駛過,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摧毀最後一絲理智。
祁安臉色蒼白,但卻憋著一股狠勁兒,眼神裡寫滿倔強,關節逼緊泛白,她手指扯住梁懷遠的衣領,近距離的男女對立卻不含任何曖昧,只剩下仇恨。
她咬緊牙根,嗓音也隱忍到乾澀:「梁懷遠。」
目光灼灼剜在他身上,彷彿要將人粉碎:「你最好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否則的話。」呼吸片刻緊繃,如滿杯的弓弦,祁安一字一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下地獄。」
「我說到做到。」
「還有——」
她鬆開手,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
「陳澤野他絕不會倒下的。」
說完,她沒再多分半個眼神,轉身離開法院。
步履堅韌,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還未撐過幾十米,轟然倒下。
祁安再次醒來,入眼還是那塊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你醒啦。」嘉嘉聲音發啞,眼皮紅腫,應該有哭過。
審判結果大家都已經知曉,但考慮到她的精神狀態,很默契的,誰都沒有提起。
爆發點在翌日下午。
最後一瓶藥液輸完,祁安乾脆利落地扯掉手背上的針管,最近一段時間輸液次數實在過於頻繁,白皙的面板上留下觸目驚心的青紫一片。
她撐著坐直身子,掀開被子想要從床上下去,嘉嘉連忙攔住她:「安安你要幹什麼去啊。」
唇瓣開闔,祁安找回自己的聲音:「去警局。」
某根弦倏得繃緊,耳旁警鈴大作,嘉嘉目光晦澀落在她身上:「好端端去警局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