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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的每個房間都有個小陽臺,懷歆還從未出去過。進浴室之前,她衣衫半攏,推開自己陽臺的門,淺淺地朝外眺望。
一下子就看到遠處坐在屋外的男人。
夜裡涼意暗侵,鬱承身著一件挺括的黑色高領毛衣,雙腿交疊坐在陽臺上。九分褲不長不短,恰好露出一截漂亮冷白的腳踝。
對面就是雪山,他靠在椅背上,指間夾著一隻猩紅明滅的煙。
幾縷繚繞上浮的煙霧幽然漫過,男人微眯了眯眸,神色倦淡而迷離。
少頃,他低斂下眼,淡淡吸了一口。
淺影流淌,順他動作傾瀉,鴉羽似的眼睫漫不經心地垂落,清冷俊逸的眉目半陷入暗潮中,沒過一片難測的幽深。
懷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感到透骨的寂寥。她以為自己的心是因這種偷窺的行徑而狂跳,但片刻又覺得,她更像是窺探到了什麼秘密。
冷空氣吹拂過懷歆的臉頰,也捶打著她的心,她扶著冰涼的窗沿,慢慢抽回身來。
啪嗒一聲,很輕地消散在夜裡。
鬱承指尖一頓,移開煙,似有所感地朝那側望去。
空蕩蕩的陽臺,沒有人。
只有凜冽呼嘯的風聲。
他捻滅了煙,站起,轉身進了屋內。
那件大衣掛在衣架上,還帶著點不知從何而來的隱秘馨香,鬱承在口袋中摩挲一陣,取出那枚戒指。
屋裡沒開燈,他又返回去,站在窗側,對著月光細緻地打量著。
有些斑駁的起伏凹痕,上了年代的印記,鬱承凝視了片刻,緩緩收攏掌心握住了它。要溫暖那冰冷的物什似的。
好半晌,他垂眸,將戒指戴在自己的左手尾指上。
大小正好合適。
鬱承坐在床沿,又從煙盒裡取出一支煙,呵在掌心內點燃,手肘支在大腿上,沉而緩地吐息。
床頭手機螢幕亮起來,有新訊息推送,還有之前的兩通未接來電。他睇過去一眼,須臾後移開視線。
但提示音仍在屋內接連響起。
投行的人還在語重心長地規勸他三思。那訊息鍥而不捨似的,不停地彈出。
鬱承咬著煙,有點不耐地揉了揉眉心,把手機按了靜音。
——菸草的鎮定作用此刻似乎對他無效。
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那條長長的巷弄。時常處於雨季的,布滿青苔的石板。
挨家挨戶離得很近,空氣中瀰漫著粘密的潮濕感,放學回去的時候,女人聽到他的腳步聲,會放下手中的針線,站在門口迎接他。
「阿程,今天怎的回來得這樣早?」
侯素馨彎下腰來摸他的腦袋。
鬱承依舊不習慣她的觸碰,彆扭著梗在原地。
他是個很寡言的孩子。什麼也沒說,不回應,兩手緊緊扯著揹包袋子,低著頭進了門。倒是挺熟門熟路地走到書桌前坐下。
他們家的條件著實不算太好。
幾十平米的一個小屋,牆壁斑駁殘缺,客廳裡除了飯桌就是一臺小電視,走了幾步就到了廚房,後者是半開放式的,極其狹窄,兩個人在裡面都轉不開,只有臥室是單獨隔開來的一間,裡面有侯素馨剛剛置辦的一張書桌。
鬱衛東睡相不好,晚上愛翻身,侯素馨擔心他壓著鬱承,單獨給他闢了張小床架在一旁。
其實就是張躺椅,鬱承常常失眠,對著天花板發呆,耳邊只聽到男人一聲高過一聲的打鼾。但他又不敢動,害怕年久失修的鐵架發出吱呀吱呀的雜音,會吵醒床上已經熟睡的人。
這天鬱衛東回家很早。
還沒進門就聽他嗓門嚷嚷,街頭老王家又賒帳不給錢,沒臉沒皮,侯素馨安撫他幾